东安社郭景云 4 郭景云终于进了新保安

2017-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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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画外音:不为寻找战乱中的稳定与宁安,只为甩下这个白天,追到明天. 华北第2兵团步行;35军机械化. 目标:新保安. 洋河咆哮,挡住了去路. 部队沿河而停,弯弯长蛇阵.身后的烟尘还在朦朦的夜色里拂拂扬扬地飘散着.从队伍中走出3个人,到河边看路. 他们是杨得志司令员.罗瑞卿政委.耿飚参谋长. 洋河上没有桥,河面上结着一层冰.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可以听见冰层下水流的喘息似乎在很远很远的山那边. 杨得志身材不高,却很壮实,简直像座铁墩.据说敌人很怵这位矮壮司令.他总是那么稳稳当当,不急不慌,似乎一切招数都

画外音:不为寻找战乱中的稳定与宁安,只为甩下这个白天,追到明天。 华北第2兵团步行;35军机械化。 目标:新保安。 洋河咆哮,挡住了去路。 部队沿河而停,弯弯长蛇阵。身后的烟尘还在朦朦的夜色里拂拂扬扬地飘散着。

从队伍中走出3个人,到河边看路。 他们是杨得志司令员、罗瑞卿政委、耿飚参谋长。 洋河上没有桥,河面上结着一层冰。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可以听见冰层下水流的喘息似乎在很远很远的山那边。 杨得志身材不高,却很壮实,简直像座铁墩。

据说敌人很怵这位矮壮司令。他总是那么稳稳当当,不急不慌,似乎一切招数都平平常常。但这“铁墩”就是有那么一股刚劲韧劲,“墩”在那里你啃不动,他却反而要把你咬掉。他到部队喜欢和人握手,不论是指挥员还是士兵都握。

他的话不多,笑也似乎不是太有吸引力,就是这握手特有劲道,仿佛使你感觉到他那话语和亲热全在这握手当中浓浓的传递给你了。 现在,杨得志站在洋河岸边,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对岸。

他的身边紧挨着就是罗瑞卿。政委的个头显得特别高,那是让司令员衬托出来的。 他们无语。 测水位的人报告:河水不算很大,最深的地方齐到胸部。 杨得志看了看手表,零时时间过。他说:“莫要怠慢,马上过河!” 罗瑞卿说:“把部队组织好,争分夺秒地冲过去。

过河的时间越短,我们的主动权就越多。” 薄冰被温暖的胸脯撞碎,发出嘎巴嘎巴的脆响。很快,冰面上就犁开了数道通路。 天气太冷了,冰面上的水流越来越小,最后滞凝,又冻成了冰。

一阵嘎巴声响,那是从冰面上扯拽衣服的声音,带血的声音。 不到1个小时,全部人马就过了洋河。每个连队都多了几副担架——冻伤的战士只好让同志们抬着。有的在水中站的时间太长,肌肉冻死,最后只好截肢。

失去是唯一的获得,因此没有叹息。 部队甩下洋河,继续在黑洞洞的暗夜里行军,追赶35军。 开了冰的洋河又全部封冻了,仿佛这里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凌晨3时。 天更暗了。郊野一片寂静。 小憩。

没有人说话。都在抱着枪埋头打盹。 就在这时,毛泽东的电报送到了兵团。 杨得志接过电报,没法看,黑乎乎的没有亮。他朝罗、耿招招手,向一个低坡下走去。 这儿隐蔽、背风。3个人捻着手电,传阅电报。谁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传阅着。

最后,电报又回到了杨得志手中。他又看起来,目光久久地停在一行字上: ……希望杨、罗、耿能干6日夜或7日早在下花园,新保安线上抓住35军及104军主力…… 现在已经是6日清晨了。

一切结果都将在今晚和明早见分晓。 时间咄咄逼人。 一位作战参谋几乎是跑步赶来,向他们报告: “35军已经越过下花园,奔新保安了。” 冷风在四周旋着圈。 整个山野好像穿着丧服。 沉默。 (画外音:35军向东逃;104军向西去。

他们在靠近、台拢、追上他们,截断他们。什么也别让他们满足,给他们之间留一个永恒的距离。) 杨得志收起了电报稿。手电光消失了。四野俱黑。 他走到罗、耿跟前。 耿飚:“下花园到新保安只有15公里路了。

” 没有人接话。 但是,大家心里十分清楚:35军再走15公里就过新保安了。一过新保安,平绥线上的整个形势将对我军极为不利。 35军全部是机械化,乘汽车走15公里路易如反掌。 天渐渐发亮。

罗瑞卿:“从下花园到新保安,当中不是还有个鸡呜驿吗?” “距离10公里。”耿飚说。 杨得志用手背抹了抹额头,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我们马上给王昭同志发一个电报,命令12旅不惜一切代价,坚决堵住35军。

一定要坚持到大部队赶到!” 耿飚补充说:“电报同时发给3纵队、8纵队及4纵队的其它两个旅,告诉他们加快行军速度,要拿出‘拼命三郎’的劲头来,往35军的前头赶,往新保安赶!” (画外音:4纵队政委王昭率领该部12旅急行军……) 郊野的低坡下,兵团的3位领导仍在研究作战方案。

罗瑞卿:“如果让35军从我们手里逃过新保安,与怀来的104军会合,那我们2兵团是交不了帐的……” 杨得志:“将会铸成历史大错!

” 天已大亮。 华北第2兵团4纵队12旅出奇不意地先一步到了新保安。 35军落后了。他们还在路上走着。 12旅到了西门。城里一片鼾声。 守城的敌警卫团一个营约300人。几天来,他们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概念:迎送35军过城。

半夜里,西门开进了一连人马。 这是解放军指战员,但是全都扮成国民党军模样。他们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着,嘴里还嘟囔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半睡不醒的警戒兵发现了,问: “哪一部分的?” “自家人!

自家人!” 战士们说着还故意走到亮灯的地方,让对方看看自己的一身军装。警戒兵揉揉睡意惺忪的眼睛,看了看,便一摆手,放行了,最后还送去一句:“小予,留些心,共军多着哩!” 稍许,他们发觉这些“友军”有些不对味。

可此时西门已经被解放军炸开,大股部队拥进了城。警卫团的兵们慌忙扑向东门,想从那里逃走。没料,也晚了。解放军的主力从东门冲进了城…… 就这么简单,前后只用了20分钟,300多敌人全部缴械。

12旅占领了新保安。 切断了郭景云的归路。 指挥这场战斗的便是王昭。 名扬晋察冀的王昭是一位智勇双全的骁将。他出生于河北平山天井村的贫农家庭。1932年参加革命时才15岁,是八路军359旅“平山团”的创建人。

前些年,他率领华北军区12旅深入敌后,转战长城内外,神出鬼没,屡建战功。是个人物。 这次,兵团领导指名道姓地让他率领部队抢占新保安,拦住35军的去路。 他不负众望,完成了任务,当然,敌人是不会甘心新保安失守的。

王昭所部占领新保安的当日,郭景云就率领部队来拔这颗“钉子”了。他要东逃,不收拾掉王昭这个拦路虎,一切都会变成泡沫。 收拾掉王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他们却很快就攻进了新保安城。

王昭率兵退出了城。 时值1948年12月7日。 天空大雪飞飘,但地上留不住一片雪,也不见水迹。久旱大地的吸收力太强了。 郭景云走进新保安是平津战役指挥者求之不得的愿望。 中央军委有新的部署。几支部队开始向新保安靠近—— 曾思玉司令员带领东北2兵团4纵队对新保安摆开了包围的阵势;在城东的土木、沙城一线,詹大南率领的冀热察军区部队背西面东修好了防御工事,准备阻击向新保安增援之敌;程子华率领的东北野战军先遣入关部队向平谷、怀来铁路线疾进;郑维山司令员率领的华北2兵团3纵队也从小五台山向新保安赶来。

郭景云终于进了新保安。 北平。傅作义办公室。 参谋跃李世杰手持电报,说:“总司令,35军在新保安被围。

毛泽东这着‘将军抽车’的棋好恶呀,当初真不该叫35军去张家口。” 傅作义:“说这些蠢话干啥?立即给104军、16军发电,让他们无论如何接应郭军长!” 郑维山“擅自”调兵 郑维山的心情异常沉重。 多日来,他和他的3纵队在平绥线上与敌人频频周旋,人困马乏,劳累过度,这位身体壮实的司令员明显地消瘦了。

胡耀邦政委刚刚调走,新接任的王宗槐同志对部队的情况不太熟悉。3纵队作为主力参加平津战役,这使郑维山感到骄傲,同时也有几分莫名其妙的恐慌,说不清为了什么。

他是一位办事干脆利落的指挥员,打仗很有股虎劲。凡是他认准了的事非干到底不可,大炮轰也不回头。就这性格。 郑维山收到了兵团杨得志司令员、罗瑞卿政委的一份电报,电文大意是: ……军委已严令责备我们到达太迟,致敌35军得以东突,影响整个作战计划。

现要我们确实围着敌35军于现在地区,并隔绝与怀来的联系。如果跑掉,由我们负责。我们已对军委负了责任。因此,我们也要求你们严格而确实地执行我们的一切命令,谁要因疏忽或不坚决而放走敌人,一定要追究责任…… 因为前面的失职,这道发往下级的军令的权威性显然是加强了。

这是在几次周折与失败之后发出的第一道军令。郑维山的沉重心情之上又压上了一层沉重的负担。

他并不怕担负责任,而是担心也许由于自己指挥不周给战局带来无法弥补的被动。 现实确实是如此:一切法令、制度的慑服力,越是生活在基层的人越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因而就越能被它所制约。

郑维山反复看着电报。 窗外,午后的时刻宁静极了。一切都显得那么低矮、压抑。 由于阳光太少?由于道路太窄?郑维山望着窗外脱净了叶子的树桠沉思着。生命,在静谧中集着醒后的力量。要把郭景云包围在新保安。

如果35军东逃,或者傅作义派出的104军,16军西出接应35军成功,这两股浊流汇聚一起的后果不堪设想。 郑维山没有再想下去。不是不敢想,而是那样的结局与他无关。 一份电报把他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到堵截35军东逃上了。

扔在他面前的虽然是一个他怕着又盼着的血与火的世界,但是他相信未来。 郑维山率领队伍出发,奔波在新保安西南的丘陵地带,迎击西援35军的敌人。 队伍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 天黑了。

几乎在人们没有留意的那一瞬间,白昼便溜得没影儿了。夜空里翻卷着乌云,山野一片寂静。一切都仿佛罩上了一层可怕的、枪炮即将打响时的那种恐惧的阴影。有几颗星星没有被遮住,它们从浓云里露出寒冷而清淡的微光。

宇宙间并没有因为有些微光而变得温柔。相反,倒是更加寂寞而可怕了。队伍在夜色里穿行,过河,穿庄稼地,跨沟,走野坟…… 堵截郭景云的地方在哪里? 郑维山心里有数,好像又数不大。他不时与身边的同志交谈,了解敌我的情况,也把自己的想法讲出来。

是的,他和他的纵队是仓促奔赴平绥线的。眼看要出发了,上级一个命令,把胡耀邦政委调走了。两位老战友几乎连坐下来话别的时间都没有就匆匆地各奔东西了。战场上就是这样。郑维山心里有几分不安。

这次,兵团让他的纵队在新保安附近堵击敌人,这个任务他是明确的。但是,心里总是不太踏实。这一带敌人和友邻部队的情况对他来说均是一张白纸。新保安东面必将是两家争夺之地。 毛泽东下令要在这里堵住35军,傅作义又想从这里接走35军。

一个指挥员如果带着这个“空白”去指挥作战,打败仗是必然的;即使取胜了,那也是靠运气拣到篮里的幸运儿。 部队仍在行军。 郑维山把几个作战参谋叫到身边,说: “马上派人沿着洋河南岸向东侦察,任务是看有无接应35军的敌人。

这是其一。第二,搞清楚我军在这一带有哪些部队。” “派几个人出去?” “一个侦察班。” 大家明白了,这次任务事关重大。 末了,他又叮咛:“要随时把侦察班摸到的情况给纵队指挥所报告,不可延误!

” 他下达了命令以后,觉得身上轻松了。 侦察班出发了,把郑维山的心也牵走了。 当日上午11时,郑维山得到了侦察班的第1个报告:土木方向有零零星星的枪声。

他摊开行军地图,寻找着土木,思考着这枪声。土木在新保安的东侧稍南一些,很可能是接应35军的敌人开始行动了。 新保安以东驻守着一支友邻部队。郑维山要通了那里的电话,把听到零星枪声的信息传递给他们,希望引起注意。

之后,他问对方: “土木地区有我们的部队吗?” “没有。” “那你们有没有阻击敌人接应35军的任务?” “我们的任务只是阻止35军东逃!” 郑维山的心里一缩:土木地区是我军的一个空白地14小时后,侦察班的第2个报告火急地送来了:大股敌人沿着洋河向西移动。

现在,郑维山可以肯定自己4小时前的判断了:显然是傅作义派出部队来接应郭景云了。 情况非常严重! 敌人可以在新保安以东的这些空白地畅通无阻,长驱直人,直捣我包围新保安部队的后方。

那时,我军将腹背受敌,35军就很有可能跑掉…… 郑维山眉头一皱,问参谋: “土木到新保安有多远?” “10公里。” 司令员的神情异样。参谋忙说: “首长,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派出部队截住西进的敌人!

” 郑维山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上级规定了纵队活动范围在新保安的西南角,阻击城东南面的敌人不属他们的任务。 那么,谁去阻击呢? 空白…… 郑维山的脑子在发涨:这件事我要管!

我应该管! 他给城东的友邻部队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有挂通。 只有求救他们了,请他们设法派出部队。他不能给他们下命令,只能商量。 可是,多急人!这电话…… 战场上随时出现的突然情况,兵团、军委不可能都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只是等待命令,见令才行事,那必然要被动挨打。眼下,堵住35军不让它逃跑,这就是全局;只有阻住接应35军的敌人,才能有效地包围35军,这也是全局。 司令员要实施他的权威了。

他果断地决定:纵队除留下一部分部队继续执行原来的战斗任务外,他率领两个旅东出迎击西援之敌。 他给兵团发了电报,报告了自己的这个部署。先请示后行动的常规做法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傍晚,部队连做好的晚饭都没有时间吃,就由郑维山带领向新保安东南开发。

他们摸黑临近了宋家营。原先计划在这里设立纵队指挥所,可是,敌人已经先一步占领了宋家营。 先头部队刚刚到村口,敌人先是射击,继而便开炮轰击,根本不允许突然出现的这支解放军挨近村子。

看来,这个小村里窝着敌人的大批部队。 郑维山临时改变计划,将指挥所设在宋家营附近的碱滩。 这是一个独户人家的房子,极为简陋,灯一灭,满屋都透着光亮,还有刺骨的寒风。郑维山把有关干部召集来,做了如下的部署: 现有的两个旅正面、侧面阻击敌人;另外从包围新保安的部队再抽出一个团,调往碱滩附近,作为第2梯队;所有部队连夜要完成构筑第3线阻击阵地的任务。

从新保安方向抽调部队? 有人为司令员的这个决策担心。

包围新保安的35军,这是兵团交给纵队的正宗任务,现在不去加强兵力包围新保安,反而郑维山用镇静的目光望了望与会者,宣布散会。 这时候他反倒沉着了。因为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终于明白:不能站在原来的地方苦苦地等候,要大踏步地朝前走。

既然要前进,就可能要踏伤一些旧的东西。 黎明时刻,交战激烈。俘虏证实:3纵面临之敌正是104军,由军长安春山带领。敌16军在后面紧紧相随。 敌我双方紧紧地咬在宋家营一带,谁也不想退一步,谁也进不了。

郑维山有他的想法:敌人退了我们高兴,敌人不退我们不算输;紧紧地咬住敌人,我们就是胜利。 104军西进受阻,傅作义着了急。 12架飞机从北平起飞,在郑维山部队上空狂轰滥炸。

地面上,敌人则多路多梯队轮番进攻3纵的防御前沿。 与此同时,新保安城里的35军冲出东门、南门,向东南方向猛烈突围,与围城部队展开了较量。 战斗白热化的凝聚点在郑维山指挥的3纵队两个旅的阵地上。

那是血与火的拉锯战,指战员顽强地抵抗,阵地失而复得,得而又失……每前进一步,或者每后退一步,都有成批的战士倒下去。 郑维山给部队下了死命令:阵地不能丢! 他的眼睛都红了。 就在这时候,郑维山接到了兵团的一份电报,电文称: 郑维山擅自将3纵围城部队主力调至沙城地区,如35军逃跑,郑要负完全责任。

军令! 这位在火线上殊死拼搏的指挥员,此刻最需要的是上级、同级和下级对他行动的谅解和支持。

他不需要山一样的重荷。那对他的心太压抑了。 眼下要命的是兵力太少,挡不住洪水猛兽般的104军。 这些,上级知道吗? 可是,如果放走104军,怎么能把35军包围住? 看来,上级并不完全了解郑维山目前的处境。

郑维山立即回电,说明:这里情况严重,处境困难。望增援一至二个团。 郑维山不仅不收兵,还要“扩兵”! 上级没有给他增援部队,一个兵都没给。 郑维山还得和敌人顶着。 敌人猛攻。两面的敌人都发疯了,东边的104军,西边的35军。

他们也试图让自己变成一把铁钳,把郑维山夹碎。 可惜,他们夹的是一颗钢珠。 郑维山有多年与国民党军队较量的经验,他对部属说: “敌人猛攻咱们不怕,只要我们顶住,到天黑他们就无能为力了,非散架不可!

” 部队一直顶着坚持到黄昏,敌人那拧紧的“发条”松完了最后一圈,精疲力竭,软塌塌地向东、西两边撤去。 35军仍被包围在新保安! 后来,军委通令表扬了郑维山和他的纵队。“板结”到此溶解。 郑维山呢?因为长久的孤寂和痛苦,他得到的狂喜也显得很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