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想家张力也 《大梦想家》:童话包治百病

迪斯尼创始人沃尔特·迪斯尼与童话“玛丽阿姨”作者

不知多少人看过迪斯尼早期电影《欢乐满人间》。这个名可能你不熟,但有个角色你不会忘记——仙女保姆“玛丽阿姨”(《音乐之声》女主演凭此角色斩获奥斯卡)。

每年东风渐起时候,玛丽阿姨手撑黑伞,随风飞来,进入班克斯先生家,照顾兄妹两人。她会使魔法,指指点点,家中顿时妥帖明亮,还能带孩子们经历各种奇妙的梦幻之旅。神啊,我小时候除了热爱花仙子,就是想家里有位玛丽阿姨,替我排忧解难做作业,扶危济困免罚站。

这部童话进入国内较晚。但在欧美,玛丽阿姨受欢迎程度就是今天的哈利·波特——连迪尼斯创始人,沃尔特·迪斯尼的女儿们都为之痴迷,希望父亲把童话拍成电影。《大梦想家》,就是讲述了沃尔特和《玛丽阿姨》的作者特拉弗斯如何针锋相对,买卖版权改编剧本,把这部童话推上了大银幕。

全美票选最信任的人——汤姆·汉克斯,扮演了老沃尔特。此时迪斯尼已如日中天,园区内绿草艳阳,如同它的文化那样昂扬、快乐,给所有人世故事加一勺叫做“梦幻”的糖。但沃尔特遇见了一个可怕的对手,尖酸刻薄终生未婚的原作者特拉弗斯。

影片采用了穿插叙事:一边是英伦“作女”锱铢必较,不允许改动原著一个单词,稍有不如意,便威胁收回版权;一边是女作家在澳大利亚的童年生活。

当年看玛丽阿姨,感到这个形象不同以往。玛丽阿姨强势苛刻,黑压压的头发,高瘦老派,传统烂漫热情的仙女形象和她不挨边,说黑女巫更像些。但她的冷硬里,有一种难言的魅力,让孩子们既怕又爱,因为她最终能解决一切难题。

影片解开了这样一个迷:幼时的女作家依恋父亲——银行家先生(也就是Mr.Banks的原型)。但父亲潇洒又窝囊,像一个乡野的诗人,生活的压力让他酗酒成瘾。小女孩看在眼里,却仍在每次父亲要酒时,背着母亲偷偷送酒……痛苦、失控、喝酒、痛苦……恶性循环毁了父亲。

父亲死了。生活黑色底纹从此固化,她无法忘却,无处排解,最终拿起笔,疯狂地书写着玛丽阿姨的故事。我们惊讶地发现,童话原来是一个迟到的救赎,是幻想世界对现实世界的纾解,是光明对黑色的冲合。

而迪斯尼的美国文化是英国女作家不齿的:模块化、快餐化,她简直无法容忍心爱的玛丽阿姨就这样被送上流水线。充满张力的拉锯战开始了:阳光灿烂的迪斯尼老板,手下比他还灿烂的美国文艺青年;冷若冰霜夹枪带棒的女作家,从人生信条到剧本单词,没有一个地方能合拍。

影片的好看在于,老沃尔特争取、说服女作家的过程,就是迪斯尼文化不停施展魅力,征服每一个心有苦楚的人的过程。

遍布世界的迪斯尼乐园,主旨就是生产梦,然后动用各种手段让你触摸到这些甜梦美梦热梦。我的一位同事,在美国住了一年,对它的文化念念不忘。一个传统的鲁西南粗糙汉子,不那么感性,竟被迪斯尼乐园感动到激动,回来跟我们眼泪哗哗地描述——知道吗?那种每个人都可以有一个梦,一个Dream的感觉太震撼了!

还能说什么呢?米老鼠和唐老鸭可能老派、幼稚,可置身其中,没人能拒绝这巨大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童话落地后可触的快乐激昂。它温情脉脉,欢乐满人间,明明是虚假繁荣,却能真真切切熨帖人心。它背后的文化,是用“你拥有梦、你可以实现梦”的理想,去触发人心最纯净,最暖和、最柔和的一个底部。

当沃尔特发现作家超乎想象的倔强后,他向上溯源,寻找这些硬度的来源,寻找童话背后的阴影。他打开巨大的迪斯尼王国,也打开自己的心,用最大的诚意去理解苦难的源头。在影帝汉克斯朴素的演绎下,老沃尔特就像他自己创造的那些动画形象、营造的那些梦一样,温暖真切,他最终用世界上第一部真人和动画结合的电影,为黑暗中的女作家,带来泪光盈盈的释放。

这是部充满正能量的影片,有一种柔性的扎实,不靠鸡血。我们看到了“梦”这个晶光宝塔下的底座。早期迪斯尼的理想,像一块比铜板高级许多的银币,散发华丽光彩,轻敲一下,叮然一声,袅袅明媚。新世纪黑童话盛行,老童话和它背后的人情与理想逆流回潮,仿佛一段山中岁月,让人重温旧岁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