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贤亮青春期 张贤亮这样老作家的凋零对于父辈们来说 那是一种青春的乡愁
原标题:张贤亮这样老作家的凋零对于父辈们来说,那是一种青春的乡愁
编/者/按
第32届大众电影百花奖昨晚在兰州举行颁奖典礼,原本是一台发生在西北的电影盛会,却因为这个西北汉子的离去而被吹散了喜悦和激情。
78岁的张贤亮留给中国电影史的财富,也注定因为这个夜晚的悲喜碰撞而更加深刻,令人唏嘘。
《人民文学》副主编邱华栋说:上世纪90年代专访张贤亮,那时候他六十多岁,很瘦但很精神睿智。他站起来,还问我他像不像一头狮子。张贤亮的文字是同时代作家作品中最优秀之一,包括梁晓声、张抗抗在内的知青文学,莫言代表的乡土文学,他们都是站在张贤亮这一辈人的肩膀上成长的。
成都商报记者 陈谋 张世豪
张贤亮
点燃了中国先锋文学
第一把火
张贤亮,1936年12月生于南京,祖籍江苏盱眙,1955年后定居宁夏。《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绿化树》等作品在中国文坛占据重要地位。他创办的银川镇北堡西部影城曾是《大话西游》《新龙门客栈》等作品拍摄基地。
早在上世纪50年代初读中学时他就开始文学创作,1955年从北京移居宁夏,先当农民后任教员。1957年被划为“右派”,押送农场“劳动改造” 长达22年。他是和王蒙、丛维熙等著名作家同时代的写作者。1979年之后,张贤亮重新执笔后创作小说、散文、评论、电影剧本,成为中国当代文学拐点的重要作家之一,点燃了中国先锋文学第一把火。
张贤亮代表作有:短篇小说《灵与肉》《邢老汉和狗的故事》《肖尔布拉克》《初吻》等;中篇小说《河的子孙》《龙种》《土牢情话》《无法苏醒》《早安朋友》《浪漫的黑炮》《绿化树》《青春期》《一亿六》等;长篇小说《男人的风格》《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习惯死亡》《我的菩提树》以及长篇文学性政论随笔《小说中国》;散文集有《飞越欧罗巴》《边缘小品》《小说编余》《追求智慧》《中国文人的另一种思路》等。
张贤亮有9部小说改编成电影电视,包括《牧马人》《黑炮事件》《肖尔布拉克》《龙种》《异想天开》《我们是世界》《男人的风格》《老人与狗》和《河的子孙》。其作品译成30种文字在世界各国发行,成为中国当代文坛最有影响力的作家之一,在国际上也有广泛影响。
张贤亮主要作品解读
小说
《男人的一半是女人》
本书讲述了从劳改队相识的“我”与“她”的爱情故事,是系列中篇《唯物论者启示录》中的一部分,作者企图通过九部中篇来完整地“描写一个出身于资产阶级家庭,甚至有过朦胧的资产阶级人道主义和民主主义思想的青年,经过‘苦难的历程’,最终变成了一个马克思主义的信仰者”的全过程。
《绿化树》
《绿化树》是张贤亮1984年发表的中篇小说,作者声称《绿化树》是作者拟写的《唯物论者启示录》中的一部,小说写一位出身于剥削阶级家庭的知识分子章永麟,被打成右派,遭受迫害。但他出于生存的本能,想方设法填饱肚子。
电影改编
《黑炮事件》
黄建新导演的这部电影,根据张贤亮的小说改编,赵书信(刘子枫 饰)是某矿山公司的工程师,为人忠厚,工作勤勉。下棋是赵书信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他对自己那副棋子也格外珍惜,却于一次出差归来时发现丢失了一枚,情急之下冒雨前往邮局,发了一封“丢失黑炮301找赵”的电报给旅馆,寻找棋子。岂料这封电报招致邮局方面的怀疑,上报公安局立案侦查,上升成了所谓的“黑炮事件”。
《牧马人》
谢晋导演的这部著名的电影,根据张贤亮的小说《灵与肉》改编而成。朱时茂和丛珊演绎的爱情故事感动了一代人,两人在片中大胆接吻惊呆了当时所有观众。
《肖尔布拉克》
1960年,年仅17岁的李世英告别了年迈的双亲和饥饿的故乡,到新疆谋生。为了帮助两个素不相识的家乡姑娘,他卖掉了身上的衣服,甚至把刚找到的工作也丢了。“文化大革命”开始后,感到苦闷、寂寞的李世英满心希望建立一个幸福的小家庭。在车队司机们的关心下,他匆忙地与从陕北逃荒来的姑娘巧珍结了婚……
《老人与狗》
斯琴高娃和谢添主演的这部电影,上个世纪60年代西北某农村。邢老汉(谢添 饰)孤身一人,平日里与自家大黄狗为伴。某天,外地一中年逃荒女(斯琴高娃 饰)随饥民来到村里,善良的邢老汉收留了她,年愈花甲的老人总算有了“家”……
张贤亮与四川
张贤亮在四川住了十年
《一亿六》用川话写就
张贤亮与四川有着深厚的渊源,他长在四川,抗战时期在四川住了十年,对四川很有感情,而且很会讲四川话。他的长篇小说《一亿六》,在对话中完全使用四川方言。而且汶川大地震后,张贤亮也赶赴灾区助成都旅游一臂之力。
张贤亮在2009年首期《收获》刊登了他的长篇小说《一亿六》。张贤亮在小说一开始写得颇有点科幻味道:“本书叙述的是中国未来一位伟大的杰出人物是怎样形成胚胎的。所以,本书可以看作是他的前传。”显然,小说写的是“未来杰出人物”父母一辈的故事,而张贤亮更直接地说主人公都是四川人,故事也发生在四川。
翻阅小说后记者发现,小说里的几个主要人物都来自底层社会,人物的对白均是四川话,而小说中靠收破烂起家的王草根没有文化,虽然他有钱有地位,但粗口连篇,他几乎说出了所有四川方言中骂人的粗口。
张贤亮不是四川人,为什么在对话中完全使用四川方言呢?张贤亮当时接受成都商报记者采访时说:“我长在四川,抗战时期在这里住了十年,对四川很有感情。我的四川话比你们还要地道。”张贤亮随即干脆用四川话和记者交流起来,“我那时在四川,还没有普通话概念,所以我说的四川话更地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里面的主人公粗口横飞呢?这怎么来看也不是一件正面的事情呀。张贤亮解释说,“其实我对小说中的四川人都给予了足够的尊重,说到粗口,小说里也只有王草根在说,因为他没文化,收破烂发家,这样的话符合他的生活状态,底层的人物注定了语言必定就是粗俗的,改了他的话,就不是这个人了。
而你看其他的人物,就没有什么粗口出现。”张贤亮说,小说的故事虽然荒诞,但反映的都是严肃的现实问题,“很多作家喜欢绕开当代题材,但我就是要直指当代城市,也连带到农村,通过一个男人和三个女人的故事来展开当代社会的风情画。”至于为什么要拿精子来说事,张贤亮直言,“这些现实问题用荒诞的形式来表现才有人爱看。”(蒋庆)
我没有遗憾,
我已经写到了我所有能够写到的
张贤亮是谁?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出生的朋友几乎都对这个名字不感到陌生,即便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当听到《牧马人》《绿化树》《男人的一半是女人》时,都表现得异常兴奋,看得出这是属于一代人的作品。当然,80年代以后的年轻人,对他的作品和名气都感到陌生。
张贤亮生前曾说,他儿子是个“80后”,在看他的作品之前,也只知道他爹是个作家,很多人找他,也很有名,写过什么一概不知,也一篇都没看过。以下为他生前受访时对自身的剖析。
每个作家都有局限性,包括我在内
我是中国第一个写性的,第一个写饥饿的,第一个写城市改革的,第一个写中学生早恋的,第一个写劳改队的……
因为很多我是第一个写,实际上叫“闯禁区”。我成了中国文学领域里面勇闯禁区的一个领军人物。我感到自豪的是,将来写中国文学史,谈到上世纪80年代时,我是一个绝对不能够回避的人物,是启蒙作家之一。
我认为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第一次思想解放当中,文学作品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世界上没有哪一个国家的文学,像中国新时期文学那样非常明显地推动思想进步和思想解放。没有哪一个国家的文学在20世纪和社会现实那么紧密地结合。
新时期文学作家这个群体对社会进步和社会发展的贡献,至今估计不足。将来人们会看到,思想解放首先是作家打开的,新时期文学的价值至今是被低估的。因为那时候很多领域是被控制的,电视不用说,电影审得更厉害,美术倒是有新新画派,但它起的作用范围很小。只有文学,特别是小说限制很少。
我没有遗憾,我已经写到了我所有能够写到的。每个作家都有局限性,包括我在内。在那个历史状态下,我尽到了我最大的历史责任。
每一个作家笔下的主人公都有作家自己的影子。托尔斯泰写《战争与和平》,书中的两个主要人物实际上都有托尔斯泰的影子。我也一样。劳改20多年,我从没穿过袜子。直到后来我和一个女的同居以后,她给我缝了一双。也不是缝,她是拿过去那个劳保手套线织的。从这样的一个劳改犯,穿袜穿鞋走上红地毯,甚至到人民大会堂开会,那是没想过的。
我“下海”适逢其会
我1984年当选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但我一直不赞成专业作家制度。我觉得文学应该是一个业余活动,专业作家制度绝对不是一个促进文学生产力发展的好机制。
我觉得我下海是适逢其会的。因为90年代的文化已经开始多元化了,人们的业余时间也开始分流了,不是光看小说了,文学逐渐离开人们的视野。90年代人们都开始奔钱了嘛。那时我们这一批作家逐渐退到二线了,很多也都写不出什么东西来了,我来个华丽的转身,从文学领域跳到市场里面。那时正好邓小平南巡,一下子全国党政机关、群众团体纷纷大办第三产业。我是宁夏文联主席,全国文联都蠢蠢欲动搞三产,宁夏能搞什么呢?
在南梁农场时,我在赶集的路上见到了荒凉的镇北堡,让我很震撼。平反后我在宁夏文联,遇到来拍电影的导演,我就把它介绍给电影界。第一部片子张军钊的《一个和八个》,第二部谢晋的《牧马人》,也是我的本子。后来就有陈凯歌的《黄土地》,张艺谋的《红高粱》,冯小宁的《红河谷》,这个地方几乎成了西安电影制片厂的外景拍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