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道封杀 不因被封杀而自我审查 梁文道致力当公共知识分子
梁文道在香港接受本报长途电话访问时,畅谈他心中「知道分子」与「公共知识分子」的分别;作为媒体人,他也协助推动文化活动,从事民间办学,为了理想,他不怕被封杀。
梁文道: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为理想牺牲。
梁文道简介
梁文道,1970年生于香港,少年长于台湾,毕业于香港中文大学哲学系。1988年开始撰写艺评、文化及时事评论,并曾参与各种类型的文化及社会活动。
曾为多个文化艺术机构及非政府组织担任董事、主席或顾问之职,现为凤凰卫视《开卷八分钟》主持人,凤凰卫视评论员,中国大地、香港及马来西亚多家报刊杂志专栏作家。在中国大陆出版文集包括《常识》、《我执》、《我读》、《噪音太多》、《读者》等。 一般新加坡人对梁文道也许不太熟悉。在中国大陆和香港,梁文道是个响当当的名字。
梁文道「身份」复杂,简单的说,他是媒体人、香港凤凰卫视节目主持人,在香港、中国等多家报章杂志写专栏。1999年开始,梁文道担任 窦文涛主持的凤凰卫视谈话节目《锵锵三人行》常任嘉宾,由于见解独到,话题海阔天空,这10年来,梁文道和「锵锵三人行」一起红透中国。他近期主持的《开 卷八分钟》也很受注目,每一期在八分钟内介绍一本好书,将书的内容,所要传达的讯息滔滔不绝的与观众分享。
知道分子奖颁给一个新群体
长途电话打到香港去,话筒传来梁文道的谈话条理分明,像他的文章与电视上的谈话。
梁文道说,他从小喜欢哲学,学的是西方哲学。哲学训练使他总是希望能够把事情讲得很清晰、有结构,清清楚楚地把自己的想法展现出来。
2003年开始,梁文道陆续发表不少时事评论文章,还在中国报刊杂志包括《南方周末》及《南方都市报》等影响力不小的报纸杂志,写一系列政治及时事评论,以「时事评论者」的身份在中国引起广泛注目。近年来,他经常同时在10个不同的专栏发表他对不同领域和事件的看法。
中国《新周刊》杂志自2003年开始,每年颁发一次年度「知道分子」奖,2009年度得主为梁文道。过去《新周刊》先后评出的「知道分 子」奖项得主分别有中国学术界名人王鲁湘,曾经在中国中央电视台分析评论战事的张召忠,复旦大学教授顾晓鸣,凤凰卫视节目《有报天天读》的杨锦麟及《时事 开讲》主持曹景行。
谈到「知道分子」奖,梁文道说:「与其说『知道分子』这个奖是颁给我的,不如说,《新周刊》是将这个奖颁给当前的一个新『群体』,这个群体是近七八年来,在中国涌现的一群经常在媒体发表时事评论文章的时评者。」
梁文道说,过去中国一直都有时事评论,但1949年以后,中国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了时事评论,有的只是社论,但是,在中国,社论和时评是不同的东西,社论是官方传达的讯息,时事评论是个人意见的表达,两者在特质上完全不同。
梁文道说:「我开始写时评的这八九年来,中国报纸杂志的时事评论版正开始复兴,报纸提供言论平台,让评论作者发表时事评论文章,渐渐的形成一群写时评的作者群。」
他说,在过去,因为王朔写过一篇《知道分子》的文章,讽刺那些「抄惯了别人的宏论」的学者,「知道分子」一度是带贬意的。但《新周刊》 颁发「知道分子」奖却是有意改变人们对「知道分子」这四个字的看法,《新周刊》定义的「知道分子」是一群学识渊博,而且经常发表言论的群体。
虽然获得的是「知道分子」奖,梁文道却说,其实他最在意的身份是「公共知识分子」。这些年来,他也一直努力朝公共知识分子这条路走去。
在梁文道看来,公共知识分子代表着更具理想的一群,他们最大的特质是有担当,关心社会正义,他们愿意以学识去思考及应对社会发生的问题,勇于提出自己的看法,具有批判精神和道义的力量,多了一份社会角色的认知。
为理想不怕被封杀
长期以成为一名公共知识分子自勉的梁文道透露,最近有消息说,他已开始被广东省宣传部「封杀」,这个消息目前也已在网上传开。
梁文道说:「我最近有一篇文章刊登在中国一家杂志《时代周报》,文章谈的是香港的政改问题,封杀消息传出之后,有些人,包括网民认为是这篇文章引起的,但后来我知道并不只是因为这篇文章。至于具体原因是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梁文道更具体的说,所谓「封杀」是指不刊登被封杀者的稿件,不让被封杀者在媒体亮相,更不允许媒体采访他。
梁文道说,多年来对于社会公共事物,他一向来都不回避,今年6月,香港中文大学学生会要求,将象征八九民运精神的民主女神像,永久摆放在校园,但遭到校方拒诸门外,引起中文大学校内外强烈反响。他作为中大校友,也为了民主女神像这一事件在中大发表谈话。
梁文道说,「封杀」对他来说已不是新鲜事,他过去也有过几次被封杀的经验,例如刘晓波事件的时候,由于他是刘晓波起草的《零八宪章》签署人,签署宪章初期,一些中国媒体曾停止刊登他的稿件一段时间。
梁文道别有深意的说:「有些人被封杀了,也许会开始自我审查,但我不会。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为理想牺牲一些东西,甚至牺牲一切。」
写作经验训练说话方式
熟悉梁文道的人知道,他知识面广,眼界开阔,读过他的文章或是看过他的节目的读者或观众,会发觉他从文史哲,天文地理,古今中外都能谈得头头是道。也有人认为,梁文道之所以盛名远播,主要还是因为电视节目。
梁文道并不否认,作为电视人,很多人都是通过凤凰卫视的电视节目认识他,电视人的身份使到他的名气更大。
他说:「比较起作家,电视人的曝光率确实更高,让观众关注的记忆也更为立体。」 但梁文道也说,早年写作上的训练,对他日后成为电视人起很大的帮助。
梁文道说:「我很早就开始发表文章,17岁便在香港《信报》写戏剧评论,写作的时间比做电视的时间长很多。在做电视节目之前,我其实已 经写了十年稿,很早就习惯写作的思考方式,作为电视人,我只是把脑子带到电视,对我来说没有太大的差别,所以我做节目可以不必事先预备好稿子,镜头一开就 能说话。」
创办牛棚书院与《读书好》
梁文道这些年来也不断致力于推动、参与各种类型的文化及社会活动,并曾经从事民间办学。「牛棚书院院长」是梁文道的另一个身份象征,他 曾经与一些文化界的朋友创办牛棚书院,书院除了开办文化艺术及哲学课程之外,也关注学员的言行,给予他们引导与启发。
由于院址设立在殖民时期用来宰牛的地 方,因此称为「牛棚书院」。期间定期出版及免费赠阅《E E》杂志,创刊宗旨是希望发展出一个知识分子介入社会的精神空间,《E E》杂志之后,梁文道又 于2007创办读书杂志《读书好》,同样免费发放,目前发行量达7万册。
牛棚书院既是学府,也被香港人认为是文化创意领域。梁文道说,以牛棚书院命名,除了因为书院过去的确是「牛棚」,二是他喜欢牛棚这两 个字,因为牛棚有象征性意义,叫人联想到六七十年代时知识分子上山下乡。由于对于「牛棚」这两个字有种特别的感觉,梁文道有个专栏就叫「牛棚读书记」。
梁文道说,当年创办牛棚书院的目的,是希望书院能成为一个读书、学习、交流,议论时事、影响社会的场所。但由于坚持自己的理想,不愿 意找商家赞助,时日一久,牛棚书院入不敷出,终于因为经费原因,无法持续经营下去。2005年,牛棚书院终于宣告停业。梁文道说,叫他欣慰的是,「牛棚」 前后也培养了一些人才,例如目前在香港文化界十分活跃的陈景辉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再写一本类似《我执》的书
2009年是梁文道的「出版年」,他一口气在中国连续推出《常识》、《噪音太多》、《我执》、《我读》、《读者》等书,其中《常识》评 点时事,在中国热卖。《我执》结集专栏《秘学笔记》的散文,内容为梁文道对生命、爱情、死亡等人类永恒主题的感悟,被认为是梁文道作品中,最私密、感性、 细腻的作品。
梁文道说,接下来打算再写一本类似《我执》的书。在《我执》中有这么一段话,或者可以从中了解梁文道多一点:
那时刚上大学,住在宿舍里头,不用严格按照时间表做人,也不用理会家人的脸色,喜欢睡到多晚就是多晚。于是我几乎放弃了所有中午以前的 课程,别人的午饭就是我的早饭。黄昏之后,我泡图书馆,直到闭馆,再去无谓地游荡、瞎聊。凌晨两点,同学们都去睡了,我才继续读书,就着灯。
熬夜不是出于苦工,而是为了自由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