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乐门盛爱颐 盛爱颐:盛氏豪门里的传奇名媛(组图)
抗战期间盛氏家族发生了很大变化——盛升颐去了重庆,是孔祥熙、宋蔼龄的所谓"公馆派"的人,胜利后以接受大员的身份回到上海后,开始的时候很风光,在永嘉路买了地,盖了楼,但是不幸很快在股市上大裁跟头。
盛重颐在上海做房地产生意,原先是大发其财,大红大紫,成为盛家后人中最富有的人,后来不幸也栽在股市上,一蹶不振。盛恩颐原本就是花钱能手,狂赌成性,抗战胜利时已经在花儿子的钱了。抗战八年,盛氏家族的面貌几乎全变了。
几个小姐嫁得都很风光:四小姐盛樨蕙嫁给晚清上海道邵友濂的二儿子邵恒;五小姐盛关颐嫁给福建藉富商林微阁;六小姐盛静颐嫁给南浔首富刘镛的孙子刘俨庭;七小姐嫁给庄夫人的一个内侄庄铸九,在上海银行做事,还主办过上海银行创办的《旅行杂志》;八小姐盛方颐嫁给大盐商周扶九的外孙彭震鸣。
1949年上海解放,盛爱颐选择了留在上海。可惜在上海的几十年间,她有很多日子过得不愉快。
1950年代上半期情况还好,她家住在淮海中路常熟路路口附近的愉园小区8号。那是上海市中心的一处很好的联体花园别墅区,独立门户,楼高三层,楼下有一方花园,七小姐在里面种植了一些果树和盆花,日子过得还挺太平。
平时丈夫上班,儿女上学,她在里弄里参加些社会活动,主要是当里弄小组长,负责管理、督促街道和居民小区的清洁卫生,也参加了居民区的文化扫盲工作,帮助那些不识字的家庭妇女认字、读报……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小菜一碟,轻而易举地就对付了。
业余她还要练练毛笔字。她能写一手很漂亮的毛笔字,朋友中常有人来讨她的墨宝,她的案头就经常是忙碌的。1956年公私合营以后,虽然自己的固定资产没有了,但能按季度拿到定息,起码生活还是安定、富裕的。
到了1950年代末期,社会生活渐渐乱了套。先是遇上三年自然灾害,副食品供应非常紧张,有钱也买不到东西,一日三餐都成了问题。后来在"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大背景下,她的丈夫庄铸九莫名其妙地被打成了反革命;儿子庄元端被打成右派,送安徽农村劳动改造。
女儿庄元贞浙江美术学院(现为中国美术大学)毕业后,由于家庭出身的牵累,被分配到福建省教书……更不幸的是到了1966年"文革"爆发时,他们的房子被造反派占据了,家中细软被搜刮殆尽,她被赶到五原路上一栋房子的汽车间里居住,受尽磨难。
造反派给七小姐安排的汽车间比其他的汽车间还要"恶作剧"——那栋楼的化粪池口竟然就在汽车间里!每过一段时间,就有一辆拉粪车停在门口,拖出一根长长的管道伸到那汽车间的化粪池口里,"突突突"地抽粪……
丈夫病逝以后,七小姐就一个人住在这里。
面对这一切变故,七小姐表现得异常冷静。她心里明白,"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世家大族向来都是"富不过三代","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何况盛家从盛隆开始,已经富了四代。她太明白世态炎凉了,也太明白运动是怎么一回事了,所以一切都见惯不惯,一切都顺其自然了。
然而她那些在海外的众多亲戚和朋友,听说她在汽车间受难,无不为之感叹唏嘘,纷纷伸出援助之手,不断寄钱寄物来。尤其在她生病的时候,她那在日本开留园饭店的侄子盛毓度,总是不断汇巨款来供其治病。每当又有雪茄烟抽的时候,她就拖一只小椅子,优雅地坐到门口来,从层层烟雾中,观看五原路上的人来人往。
那时的五原路还是一个马路菜场,路上买菜的、卖菜的人群,熙熙攘攘,川流不息。有位并不认识她的人从她门口走过,从她手持雪茄烟的坐姿,和那芳郁的雪茄香味判断,这定是哪个豪门望族的落难小姐了。当一位朋友告知他,这就是当年大名鼎鼎的盛七小姐啊,那人恍然大悟:"怪不得!"
令她安慰的是,女儿庄元贞成长为著名的工艺美术师,有多项作品在全国得奖,有的还被送到国外展出。女婿周荷生擅长肖像雕塑,出任上海工艺美术学校校长,是教授级的雕塑大师;儿子庄元端的"右派"问题在改革开放之后获得了平反,后来赴美国发展。
七小姐活到83岁,临终的时候,她的儿女庄元贞、庄元端和盛家许多亲友都在她身边,送她远行。她依旧干干净净,一脸镇静,非常体面,非常从容。
她的儿女把她安葬在苏州郊区的一座山上,从那里可以看到城里著名的古典园林——留园,那是她的祖父盛康购置的一处园林式的豪华别墅,盛氏家族的祠堂当年也在那里,是盛爱颐生前无数次住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