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鸿飞国画 情系草原——张鸿飞及其绘画的文化取向
难忘奔马图 我写此文时,张鸿飞刚从新疆采风归来,同我谈他一路上的见闻、观感以及参观王洛宾纪念馆留下的印象。王洛宾人走了,留下歌在草原传唱,在祖国各地传唱,世界上凡有华人的地方都在传唱。唱的是真情实感,也所以感人至深。
文艺作品的生命力在于有感而发。美国作家亨德里克•威廉•房龙在《艺术的故事》开篇中写道:"人类所有艺术的唯一目的是为生活服务。"艺术源于生活,也要回到生活中去,成为人们生活中的一部分。
在中国,诗歌、音乐等艺术形式较书画传播更广、影响更大,因为受众更为广泛,与人们的生活更为直接。随着经济发展,生活水平提高,人们对书画的需求也会有这种前景。问题在于画什么,怎样画。乱画一气,良莠莫辨,灼伤受众的爱画之心,影响中国画的普及推广,削弱了这一艺术形式理应具有的文化价值。
我同张鸿飞交往有年,发现他总是自我告诫,力求在宏观上明辨是非,把握方向。一个文化人一定得把文脉理清楚,有一个准确的定位且锲而不舍地走下去。
张鸿飞1950年生于吉林伊通,家境贫寒,童年没故事,唯一的兴趣就是画画,用一种很粗糙的窗户纸。那时他多想买一盒水彩颜料,也就六角八分钱,父母因贫困而拒绝,倒是年迈的奶奶拿出她的积蓄,满足了孙儿的这一奢求。
每每画到半夜,父亲睡一觉醒来总会说,还不赶紧睡,点灯不要钱呀!所画题材五花八门,墙上有张报纸,纸上有张插图,想方设法抠下来照着画。《中国青年》杂志封面刊有黄胄作品,一见两眼放光,怎么着也得弄到手。
儿时的喜爱刻骨铭心,由最初得到一张杂志封面画到日前买下七卷本黄胄画集,几十年不改初衷。 北方的小县城不比南方,六七十年代也就能看到一点点古迹,一座古庙、几块碑碣,一星半点的民间艺术,张鸿飞总是特别留意。
倒是"大串联"带给这位爱画少年一次大开眼界的机会。1967年他到北京见到琉璃厂,结识"荣宝斋",第一次见到国画、宣纸,花几角钱买了几张宣纸、几管国画色。在荣宝斋画廊,他发现一本徐悲鸿画马图册,标价五块一角钱,捧在手里翻来翻去,太想买了!
翻了一个多时辰,到了还得放下,没钱呀!他自小喜爱马,喜欢画马。徐悲鸿的马是他迄今所见到的最美的马。他暗自发愿,也要画这样的马、也要学画这样的画。
改天到军事博物馆参观,他又发现徐悲鸿的一幅挂画奔马图,据讲是徐先生捐给志愿军的,上有题款曰"踏尽崎岖大道平",至今不忘。他伫立画前,从上午看到下午。那马昂首阔步,四蹄生风,天降神骢般如入无人之境,太棒了!
太美了!好画是多么地令人神往,能够画出好画的人又是多么地幸运、多么地令人敬重啊! 这个时候,在奔马图前,张鸿飞自小对画的喜爱悄然转化为志向。了解他的朋友都知道,他这个人的成功凭着内秀、悟性。
嘴上不多说,心中特有数,认准之事决不动摇,且总能抓住机遇、把握机遇。 大半个上午过去了,大半个下午又过去了。到了四五点钟博物馆要关门,同学来喊他归队,发现画前的他病得不轻,赶紧送到军博医务室,一测体温高烧39。
8度,军医急了,赶紧要车送往医院。这位未来的画家有生以来第一次坐上小轿车,也由此对徐悲鸿的马、对军博、对人民子弟兵有了更深切的了解和爱。 鸿飞画马 我很早就听说过"东北三马":许勇、郭广业、易洪斌。
后来结识阴衍江老师,他也画马。吴团良等人也画马。可能得益于东北特定环境,地域优势转化为题材优势,画马的人很多。张鸿飞家住县城,马车是当时的主要交通工具,在家门口就能看见马儿们来来往往,更可在集市上看见各种各样的马。
动物中他第一喜欢马,不仅美,且特有灵性。马的眼睛非常传神,它注视你,你注视它,彼此可进行交流。马是最富性情的,吃草、撒欢、尥蹶子,有什么动作就有什么表情。出征之马与闲散之马完全是两种景象。
马所表现出的母爱不亚于人。马这种动物美在形体,也美在内在。张鸿飞提出把马当作人来画,画出马的精气神,画出马的内在美。 他画草原之马。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蓝天低垂,云朵悠悠。人可以在此什么都不想,惬意于那一望无际的宽广;也可以目极无限,驰骋无边的想象。
马儿也是这样吗?几匹马相聚就像一家子,有种呢喃般的依恋。啃青、踱步,享受草原带给它们的恩惠。 他画和平之马。草原曾经是杀伐、掳掠的代名词。
彪悍的游牧民族马上得天下,铁蹄南下,以少胜多,完成了少数民族对汉民族的征服。战争、和平,分裂、统一。历史总在重复这种无休止的交替,何时有望永久性地"马放南山"?唯有劳动大众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当家作主,这一愿望方能最终实现。
正如张鸿飞所画,马儿悠闲,人儿漂亮,草原一派祥和,人们安居乐业。 他画人性化的马。那么和善、温顺,慢慢悠悠,怡然自得,尽情享受自然的给予。徐悲鸿的马高贵、张鸿飞的马和善。
各自以画这种方式诠释了画家自身的特质。张鸿飞小青年似地肩挎一个包,笑么喝地与人打招呼,其亲切、谦和,一如常人。他说:"一个画画的,想啥呢?一辈子能画几幅好画才是真的。" 张鸿飞所画之马志在体现艺术传承上的一种延续。
历史上的画马高手当首推韩幹,所画《夜照白图》表现唐玄宗所喜爱的御马,"画肉不画骨",正是御马养尊处优、膘肥体健之特征。宋代李公麟、元代任仁发等,犹是画马高手。近现代则以徐悲鸿的马最具神韵,影响广泛,开创了写意马在丹青画史中的新篇章。
张鸿飞津津乐道于上述范例,为自己的画马找寻、确立一种标高,孜孜不倦地为之追求。他创作的工笔画作品《律》,技法上行笔俊逸、细腻典雅,立意上通达圆融,诸多妙趣。
一白一黑两匹骏马摩肩衔颈,你环我绕,亲密无间,以其优美形体构成一黑白相间的"无极图",构成文化意趣上的一种大美,从而把对马的理解转化为对道家思想的形象解读。"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老子•四十二章》)。
天下万物均包含阴阳两方面,相互作用而达到和谐统一。 走进鲁美 苏轼诗云:"人生到处知何似,应是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哪复知东西。"我不知张鸿飞其名是否取自诗中。但我感觉他做人行事犹如苏诗之写照,虽不求通达,犹不失作为。
开篇曾写到张鸿飞到军博看画,因高烧而被军方派车送往医院,入院治疗一星期。几年之后,他因绘画特长获得一份很不错的工作,三十多元钱的月薪在当时的小县城里足以令同伴歆羡,他却毅然放弃,应征入伍,圆了当年的一段"缘"。
入伍改善了习画条件,参军不过数月,习作见于《前进报》。随后送展的三件作品悉数入选沈阳军区美术展览,其中《叔叔像雷锋》颇受军区领导好评。
赶上辽宁省举办美术创作班,由领导点名,把他从基层连队选拔上来,送进美术班接受培训。又因为在鲁迅美术学院办班,他由此走进鲁美,踏着这道门坎,成就了后来的人生作为。 1973年岁末到翌年秋天,张鸿飞获得人生中的第一次进修机会,在美术创作班边学习边创作,作品《草原新医》入选1974年全国美展。
当时鲁迅美术学院招收首届工农兵大学生,院方向部队提出借用张鸿飞作兼职教师,他身着军装走上大学讲台,自1974年末到1977年秋,一直在鲁美任教,也一直享受着部队与院方的双重呵护、双重信赖,连入党、提干这样的人生大事,也是在鲁美期间实现的。
那时的鲁美如日中天,人才济济,出了一批大画家、大创作,像王盛烈的《八女投江》、贲庆余的《瓦岗军开仓散粮图》、王绪阳的《黄巢起义军进长安》、许勇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等,鸿篇巨制,脍炙人口,形成北派人物画创作中的一个巅峰期。
张鸿飞师从许勇、王义胜教授,还在创作《草原新医》时,便受到恩师指点,直到1977年结束在鲁美的任课任务,一直追随许勇等人,苦练造型基本功。
此前,他画"齐虾"、"徐马",以写意为主。因为鲁美以及恩师的传授与影响,在他心头播下画大画的种子,并最终选择工笔人物为主业,经年累月磨一画,苦其心志绘丹青。
那时实行开门办学,把课堂办到工厂农村、各种场所。张鸿飞随同许勇老师所带班级的学生中后来出了一位名家叫赵奇,在校时就很优秀。张鸿飞的军人身份即是通行证,无论到哪都受欢迎,外出写生,通常都是他和赵奇负责打前站。
他在鲁美任课,同时也是进修。终于有条件看到大量画册,可以品读国内外大师们的传世之作了,喜不自禁,极为兴奋,成天惦记着跑图书馆,进进出出,借书、还书,每隔几天就要抱回一摞书,犹如抱着他的欢喜和梦。
齐白石、徐悲鸿、潘天寿、黄胄,对他们的作品喜欢的不得了,逐一研读。又进而捧读西方绘画大师们的作品,研究西方美术的演变过程,各门各派的风格形成,以求得廓开视野,汲取营养。
和平的歌者 张鸿飞以工笔人物画享誉画坛。工笔人物画中有历史题材,亦有现代人物,以历史题材为主。近年来他重温写意人物画,以现代题材为主。纵向横向,工写兼顾。同时,他又酷爱动物走兽,画牛、画狗,而以画马为主。
战线拉长,难免顾此失彼。但这不失为必要过程,人在成年,更逢盛世,有多大热情便有多大作为,有多少诱惑便有多少歧途。好在,有放也会有收,慢慢地,他还会有一个调整过程。 现代题材中,他曾着眼故乡、故土,《巡逻途中》、《白山黑水》、《暖》、《福临门》等,都曾产生较大影响,多次荣获吉林省美展一等奖,还获得了省政府颁发的"长白山文艺奖"、"第二届全国青年美展"二等奖、"庆祝建党七十周年全国美展"银奖等。
故乡的山水养育、激励着张鸿飞的艺术,在而立到不惑之年间,形成创作上的一个高峰期,三十几岁即获评吉林省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专业技术人才。 这时的他已由部队转业至吉林省文联美术创作室,由业余"转正"为职业画家。
1985年吉林省画院挂牌,他任职创作室副主任,后任副院长、省美协副主席等职。他用画笔为自己创造机遇,用智慧牢牢把握它。 张鸿飞的故乡毗邻内蒙古草原。早在1974年创作《草原新医》时,他已把目光投向草原,仅凭有限的资料及想像力,从未去过却画出了以草原为背景的作品,画的是他心中的草原。
后来,在有意无意、自觉与率性中,他在创作取材上由白山黑水转向以内蒙古草原为重点,由画马到画草原、到走进草原、了解草原,感受一个游牧民族的生存状态。
是什么原因终结了千百年来的杀伐、征讨,而变作今日的和睦相处、和平景象?历史上越是落后、鲁莽,就越是富有进攻性、掠夺性,文明程度较高的民族由此饱尝苦难,生灵涂炭。
中国是这样,世界也是这样。幸运的是,文明最终要战胜野蛮。文明、文化的存在又以人的认同与推动为前提。归根结底,艺术作品就是要图解人类对于文明的向往与拥有。 生活就是对向往的不断寻找,把憧憬变作现实的过程。
画也是这样,越是向往、急切,创作激情就越是炽热。1979年,张鸿飞第一次走进草原,到内蒙古采风,参观成吉思汗陵。他以锡林浩特一带为重点,住蒙古包,喝奶酪,吃干果、点心,跟随牧民兄弟一同放牧。
留宿过的一户人家有两位小姐妹,聪明漂亮,甜甜的笑容就是她们的话语。你们骑个马给我瞧瞧。她们就翻身跃上马背,在草原上驰骋一番,远远看去如云朵般融入那辽阔、湛寂的时空里,从此留下绵长深切的记忆。直到现在,张鸿飞所刻画的一些少女形象中,仍有她们的身影。
多年之后,经过长期思考与资料考证,他将草原采风所获落实于宣纸上,先后创作了《天骄图》(与向阳合作)、《云飘塞北》等作品,前者获第七届全国美展铜奖,后者获第九届美展银奖。
草原把灵性、宽广及源源不断的情感激励给了这位热爱它的画家,成就了他的工笔画和后来的写意人物画。题材上的横向位移与纵深开凿,不仅有益于风格形成,尤其富含文化意义上的拓宽,显示出从历史走向未来般的深刻,迸发着颂咏和平之时代的强音。
受许勇老师及鲁美诸位大家、大作影响,在张鸿飞心中播下画大画的种子,《天骄图》可算破土而出时的嚆矢。这是在1991年,距初遇鲁美已逾16年矣。《天骄图》、《竞骥图》(作于1993年)之后,在创作了若干享誉一时的作品之后,张鸿飞回顾、总结、寻找,确立新的坐标。
自己的位置在哪儿?以什么样的风格才能画出有望存世之作? 答案依旧在草原上。1994年他创作了《文姬归汉图》,1997年创作《昭君出塞图》,现正酝酿《文成公主入藏图》。
采访时,我恰好遇见他为此请教于尼玛泽仁先生,尼玛是藏族、佛教题材方面的专家。以上,可称之"和平三部曲"。三位不同时期的伟大女性,以她们的睿智和献身精神,远嫁异族他乡,以"和亲"换和平,促进了民族和睦,传播着华夏文明,维护了国家的和平、统一。
"汉家秦地月,流影照明妃。一上玉关道,天涯永不归。"(李白《王昭君》)天涯何处不芳草,塞外芳草护青冢。
"三春白雪归青冢,万里黄河绕黑山。"(唐•柳中庸《征人怨》)。据称,塞外的草都是白色的,唯有王昭君坟地所长之草才是青色的,故曰"青冢"。历史无论怎样的漫长、浩瀚,总要为王昭君等人留下足够篇章,这既是历史的选择,也是人文的力量。
在她们身上集中体现了中华女性之美德,也集中反映了一个伟大民族在饱经苦难之后的觉醒意识、和平意识和自主意识。美国有位"自由女神"。中国岂止一位!昭君出塞的初衷正是为了争得自由、逃离后宫,始于自救而造福国家。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孟子•尽心上》),昭君正是这样的人。古往今来,王昭君等人的事迹不失为永恒的艺术题材,诗歌、绘画、音乐,各种各样的描写,但这并不妨碍张鸿飞再次拥有这类题材。
不同时代、不同时期的艺术家,一定会以其时代特征、时代要求为着眼点,赋予历史人物以新意。张鸿飞画笔下的王昭君、蔡文姬就是和平使节,征途漫漫而矢志不移,天荒地老而永存史册。
慢就是快 张鸿飞如是说,这些年走过来,归纳成三个阶段:一是参军后自学成才,创造条件进了鲁美,在鲁美的几年里如饥似渴汲取营养,学画走上正道了。二是转业后一步到位,在吉林省画院落地扎根20年,大部分工笔画产生在这个时期。
三是适时调整,在吉林到顶了,动力不足,容易懈怠,选择来京发展,平台大、接触的能人多,对自己无疑是一个新的推动。 总结绘画得失,我的感觉就是喜爱,由喜爱到执著。画工笔也没觉着枯燥,因为你喜爱。
一个好画家应该有明确的想法,有明确的艺术追求,把你的定位搞清楚,这样就不至于沦为匠人。漫不经心地随便抹几笔,能抹几笔的人太多了,跟艺术没关系。有关系的是那些能够在画坛上留下作品的人,哪怕一件、两件、三件,要能够存世、能够流传。
当代画家赶上好时光,要知足、要珍惜。"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管子•牧民》)。画家的"荣辱观"没有私密可言,明明白白写在作品上,有什么样的倾向和爱好就画什么样的画。
一个人的能力有大有小,老天给你一块,剩下的你自己去补上。我的画力求传达出纯真、善良、含蓄,淡淡的、甜甜的,因为我心里就是那种感觉,就是感恩、快乐。艺术需要真情。画里有我、有我对生活的理解和对社会、对他人的祝福。
画大画必须心静。外面那旮旯儿唱歌、跳舞,你在屋里无动于衷,不符合常理。一张工笔画半年,能不能坐得住?现在的环境画大画难,画工笔尤其难。物质社会带给画家的诱惑太多,精神上要有足够的自控力。
准备工作也要充分,尤其古典题材,人物设置、布景道具,都不能想当然,而要多方考证。你不知谁在哪儿等着你。不能想当然,凭感觉,任何粗心大意都会导致难以弥补的过错,在画上留下遗憾。
我有这方面的体会,所以得出一结论:慢就是快。造型能力、笔墨功夫要慢、要磨,一快就水、就滑。案头积累、资料准备也要慢、要细,越充分越好,事半功倍,少走弯路,把握节奏,每一步都力求走扎实才会最终赢得时间。
前辈大师们都是这么走过来的。唯有甘于寂寞,方可成就大器。 画画和做人,道理是通的。没有宏观把握,难有战术成功。慢就是宏观,静就是速成。就像一杯水,"咣当"一下,还要复归平静,平静才是常态。参展、评奖,这些事也就"咣当"一下,过去就过去了,安心画画才是画家应有的常态。
多少画家如过眼烟云,今天飘几片树叶,明天落几滴水珠,飘过、落下就没有了,风一刮就没了,只有少数人站住了。齐白石是一棵树,站在那里。
经过长期的内养外寻,他的画扎根于传统文化深厚的土壤中,根深叶茂。树也要分三六九等,杨树长得太快,打不出好家具。香榧树的果实要三年才能成熟,木质很坚固,因为成长缓慢所以品质上乘,所以很贵重。 我们都是普通人。再普通也不能白活一回。人生在世打个战略,别跟着风向跑,实实在在画几幅作品留下来,在这个过程中享受快乐。苏东坡说:"吾薄富贵而厚于书,轻死生而重于画。"就是这么一种境界,谁有谁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