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大谢灵事件】厦大谢灵:不是真想要斗争 只希望得到公正正义
举报者开始抱怨她是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斗争性不彻底。
2014年7月7日,谢灵和丈夫拍完了结婚二十五周年的纪念照。距离上次在网上发公开信,已经过了一年多。生活平静,直到第二天,同事告诉她,你火了。
那封写于一年多前的信,不知为何被翻了出来,放到网上。被公开指责的校长勃然大怒,不仅说她撒谎,还表示对她学术不端的调查早已开始。
突然躺枪的状态下,她不得不匆忙开始“斗争”。后来,许多朋友帮她分析,是不是有人想搞倒校长,利用了她而已。她承认这种可能性,因为已经有数封匿名的邮件或者微信发来,邀请她一同加入搞倒校长的行列。
甚至还有人告诉她,自己知道校长会在哪个地方哪个时间出现,她可以去揍他。谢灵能判断出,这不是一个玩笑,这个匿名人真的这么希望。
而那次掌掴副校长之后,也有意犹未尽者告诉她应该左右开弓。
2013年7月,多封匿名邮件让谢灵知道了副校长吴世农因为婚外情,被老婆泼了浓硫酸,送进医院。后来证实用的是洁厕精。
在谢灵收到的举报中,这一类的匿名信总是最多的。领导和下属开房,老师引诱学生,各种桃色新闻,谢灵说自己早已接到过许多材料。
这让她愤怒,也让她心生惶恐,被举报者的罪恶让她瞠目结舌,举报人的恨意也让她大吃一惊,“都是为了搞臭、搞倒谁”。一次,为了一剑封喉,举报人甚至搞到了对方将开房算入科研经费的发票存根。
举报者催促谢灵赶快出手,她则犹豫再三。一个原因是,如果自己站出来举报了,他们会愿意出庭作证吗?匿名的就不说了,即使实名的,举报之前也会千方百计提醒,千万不要透露自己的名字。但这些不敢公然得罪领导、同事的弱者,却有着最黑暗的情绪。这些匿名教师身上所体现的“弱者的恶”,让她心有余悸, “之前都是顺民,没有发泄的渠道,一有机会,顺民就变成暴民。这样很可怕”。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学术、都被这个制度扭曲了。
现在,对于举报的内容,谢灵会进行区分,属于提意见这种“人民内部矛盾”的,她会去向领导提,据理力争。属于揭人隐私,想把谁搞倒拉下马的,她就不做。
举报者开始抱怨谢灵是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斗争性不彻底。
“我不是真的想要斗争。”谢灵说,她只是希望得到公正和正义,但得到的方法,不是要打倒谁,而是靠事实本身。
但这已经不可能。举报者将她视为了一面斗争的旗帜,反对者则将她看做敌人。一方推着她去斗争,一方则认为她总是在斗争。
“到最后,我肯定是两边不讨好的人。”她说。
她有些困惑地发现,双方的戾气,没办法化解。大量斗争词汇被使用到语言中,例如某某及其党羽,例如某某团伙等等。
而她的矛盾是,在不知不觉中,这戾气也属于她自己。在谢灵给领导的信中,同样使用着诸如“卑鄙无耻、黑帮小兄弟、迫害、黑材料”般的文革语言。
对此,谢灵感到无可奈何,“我是想温和的,但到写信这一步,已经没办法了,你不跟他凶,就觉得天下没人可以治他。”
“每个人都是有罪的。”后来,她只好通过信仰寻求解释,“《圣经》上不是说吗,人心比万物都诡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