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悭吝人简介】《悭吝人》简介与鉴赏
五幕喜剧《悭吝人》是法国17世纪著名喜剧作家莫里哀的又一部优秀喜剧。创作于1668年。它的情节脱胎于古罗马喜剧作家普劳图斯的剧作《瓦罐》,但创作风格和形象意义完全不同。
《悭吝人》所塑造的阿巴公的形象是世界文学中又一艺术典型。这一形象已经超越时空界限,从欧洲传到中国,从17世纪传至当今。他的名字几乎家喻户晓,以至人们见到那些十分吝啬的人常常说:“他真是一个阿巴公。”
吝啬的确是阿巴公性格的主要特征。而这种吝啬又是和贪婪地攫取金钱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可以说他是一个视钱如命的吝啬鬼。
他强迫女儿嫁给50岁的富翁昂赛末,为的是省去一笔陪嫁费;他对儿子克雷央特也十分吝啬,逼得他靠借债来购置简朴衣着。有一次儿子借高利贷,债主竟是阿巴公;他常以大发脾气,打骂仆人的方式拒付或克扣他们的工钱;他私自叫人印制特别的日历,把斋戒日增加一倍,为的是强迫家人多吃几天素,为他多省几个钱;他放高利贷还将一部分旧家具、衣物充抵债款;他请人吃饭要仆人“得预备一些大家不太爱吃可是一吃就饱的东西”,酒里要多掺水,如此等等。
说明阿巴公的吝啬不是一时一事,而是时时处处。吝啬对他来说,已是一种“绝对情欲”。这是早期资产者的典型特征。正像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说过的那样:“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初期——这是每个资本主义暴发户必须个别通过的历史阶段——致富的渴求与吝啬当做绝对的情欲,在支配着。”因而阿巴公的形象有别于此前的喜剧中吝啬者的形象,而具有了新的时代特征和思想深度。
视钱如命是阿巴公吝啬性格的集中体现。他的一切吝啬行为都是为了一个“钱”字,这尤其体现在他的家庭关系中。为了钱,他六亲不认,要取消儿子的财产继承权,要将女儿送进修道院,常对仆人搜身,严防别人偷他的钱。他从不向家人透露他到底有多少钱,甚至背着他们将1万埃居的钱埋藏在花园里,一旦失窃,便如丧考妣地大叫大嚷:“哎哟,我那可怜的钱呵,……你一被抢走,我的依靠,我的安慰,我的快乐就全没有了,我算是整个完蛋了,我还活在世上干什么呵?没有你,我简直活不了啦……”他大喊捉贼,叫嚷要请法官来审问所有的人。
这一切深刻地说明阿巴公已把亲情关系变成了赤裸裸的金钱关系了。
专横粗暴是阿巴公又一性格特点。他以封建家长的威严统治全家人,强迫子女对他绝对服从,对仆人粗暴专横,稍有违抗,轻则打骂,重则赶出家门。这也是那个时代资产者的特征和典型心态。一方面,作为新兴资产者,他非法谋取暴利,疯狂敛聚财富,视钱如命,惶恐不安。
另一方面,他又是从封建社会中来,必然要维护自己在家庭中的地位和威严,施行封建家长式的统治,以此作为敛财致富的基础和保障。因而在这一形象上就鲜明地体现出他的时代特征和阶级特征。
由于莫里哀始终把这一人物置于特定的家庭环境和特定的时代背景下,真实地描写了他的生活,刻画了他的性格,因而成功地塑造了这一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
阿巴公这个典型形象的社会意义,就在于揭露资产阶级疯狂的致富欲望和贪婪、吝啬,而且通过这种绝对欲望对家庭关系的破坏,使人性泯灭所造成的社会危害,莫里哀“攻击我的世纪的恶习”,以维护绝对君权时期的社会秩序。
此外,我们还能从巴尔扎克笔下的老葛朗台、果戈里笔下的泼留希金等人物形象上看到阿巴公这一人物的影子。这也反映了这一典型形象对后世文学的影响。
《悭吝人》和《伪君子》都是莫里哀的优秀喜剧,堪称莫里哀喜剧的双璧。与《伪君子》相比,《悭吝人》在艺术上和它有相似之处,更有其不同的艺术特点。具体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在戏剧结构上,《悭吝人》也有两条矛盾冲突线,即父子冲突和父女冲突。两条矛盾冲突线虽有主有副,却无从属关系。两条矛盾冲突线中对立面人物都是阿巴公,但两条冲突线的情节在剧中分别展开,直到最后一幕才交汇在一起。
父子冲突构成全剧的主要矛盾冲突,占据全剧大部分内容。阿巴公与克雷央特父子之间的冲突在剧中共有三次:
第一次是儿子为生活所迫借债,却不料债主竟是自己的父亲。事情暴露后,父亲骂儿子:“怎么,你这个该死的东西,甘心走这种万恶的道路的就是你。”儿子“回敬”说:“怎么,我的父亲!干这种丢脸事情的就是您。”父亲质问儿子:“借这种违法的债来败家的就是你?”“你不害羞吗?”儿子针锋相对,反唇相讥:“想用这种罪恶滔天的高利贷来发财的就是您?”“您不脸红吗?”父亲进而斥责儿子“干了这种事之后,你还敢站在我的面前?”儿子也理直气壮地“回敬”父亲“干了这种事之后,您还有脸见人?”这唇枪舌战把父子冲突推到了激烈的程度,也暴露了阿巴公榨取钱财手段的凶狠和贪婪。
第二次是父亲争夺儿子的恋人玛丽亚娜为妻,先对儿子进行试探。阿巴公假惺惺地对克雷央特说,现在他对自己的婚事有新的考虑,娶这么一个年轻美貌的妻子,免不了要被人说闲话的,不如把玛丽亚娜给儿子合适些。克雷央特信以为真,果然中计,表露了他对玛丽亚娜真诚的爱恋。父亲便勃然大怒,破口大骂:“你这个杀胚!你竟敢来抢夺我嘴里的肉?”儿子决不屈服于父亲的威胁与压力,“爱情是六亲不认的”,“决不放弃”。
第三次是父亲以取消儿子的财产继承权相威胁,强迫克雷央特放弃对玛丽亚娜的爱。儿子回答说:“随您的便,您就是给我降福我也不需要。”父子之间的尖锐冲突暴露了阿巴公的贪婪、专横和残暴,也表现了克雷央特对爱情的忠贞不渝和性格的勇敢坚强。
父女冲突则带有悲剧色彩。女儿爱丽丝跪地哀求父亲,阿巴公还要把她送进修道院,把她的情人投进监狱。同样表现了阿巴公的专横残暴,利欲熏心,满身铜臭。而爱丽丝的性格则比较软弱忠厚。
第二,巧合与误会的穿插运用,产生了强烈的喜剧效果。
巧合与误会都是喜剧手法,但此剧较多地运用了巧合,与《伪君子》有所不同。诸如儿子借债,债主却是父亲;儿子爱恋的人父亲也要娶她为妻;父亲的钱被偷,偷钱的人又恰恰是儿子的仆人,这些都是巧合。这些巧合在父子冲突中演出一段段精彩的喜剧,并且推动了戏剧情节的发展。
巧合虽属偶然,却有必然性的依据,这个依据就是人物性格。阿巴公专横而吝啬,儿子才不得不去借贷,有了恋人也不会主动告诉他,仆人也才会去偷他的钱。误会在剧中运用虽不如巧合那样多,却很精巧。
由于听信了厨师的谎言,父子俩才产生误会,才有四幕五场中那段精彩的表演。它简直就像我国相声中的抖包袱,步步深入,层层剥笋,喜剧效果自不待言。一旦包袱抖开,真相大白,彼此间的冲突就更为激烈。
第三,语言和其他艺术手法的运用,也都造成较强的喜剧效果。
此剧语言幽默风趣,具有很强的喜剧性。阿巴公的语言尤其精彩。他丢了钱,竟要审问一切人,情急之中竟然说:“连我也要审”;他要把女儿嫁出去,竟四次重复说“不要陪嫁费”;他视钱如命,却言不由衷地批评别人“真见鬼,老是钱”,“嘴里只有一个字:钱。”这种自我暴露式的语言极具讽刺性和喜剧性。
让角色在特定情境中改变身份,代替别人行事也产生了较好的喜剧效果。如在玛丽亚娜相亲那场戏中,儿子代替父亲说的那些赞扬爱慕玛丽亚娜的话,使阿巴公十分恼火,却又有口难辩,不便发火。
此外角色之间的对比,角色直接对台下观众说话等也都造成较好的喜剧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