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氏物语翻译 《源氏物语》究竟好在哪里?
提问者提出了一个非常好的问题:一个文字系统尚未完善的时代,写的长篇小说,价值能高到哪去?应该这样回答:恰恰是在文字系统尚未完善的时代,这样的时代出来的作品才是最有价值的,因为这样的作品促进了文字系统的完善,这样的作品为文字系统奠基,《源氏物语》就是这样的作品。
换一个角度就可以很好地理解这一点:鲁迅的很多小说按照今天的语感来看就是不符合语法,这些人看漏的地方就是,现在的语法就是诞生在鲁迅(白话文)小说的创作中的。
柄谷行人对《源氏物语》有一个非常有趣的见解:平安时期日本各地的人都读《源氏物语》,而《源氏物语》是用在京都宫廷里使用的语言(方言)写成的,这是不是说日本各地的人都懂京都宫廷的语言呢?当然不是。而外地人能读懂就《源氏物语》的真正原因在于,《源氏物语》使用的和文根本就不是平时说话的语言,而是通过“翻译”汉字而造出来的“和文”。(注)
注:这里柄谷行人更有趣的观点在于,言文一致并不是让文符合言,或者让书写文字符合口语文字,而是跟口语根本没关系,言文一致的重点是创造出一种新的文,然后我们根据这个新的“文”来说话。(当然这个观点要是过于普遍使用的话显然有问题,但是结合柄谷放在的具体语境,即翻译-文字-口语的体系里去考虑,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紫式部熟读《史记》,喜爱《白氏文集》,精通汉文,她是故意不用汉文去写作的。我们一定不能把《源氏物语》理解为一部简简单单的恋爱小说,这样《源氏物语》显然也不会一度成为“禁书”。另外,要避免的另一种误解是,禁书是因为色情,这放在《源氏物语》上是无法成立的。
因为相比同(平安)时代的书,《源氏物语》对于性的表现更为保守,里面大部分的肌肤之亲都用花鸟风月做比喻,而不直接描写。为什么?我们都知道《源氏物语》里的性关系比较混乱,但是在描写上却很“单纯”。
因为当时很多知识分子(以男性为主)有赞颂性的倾向,在《本朝文粹》这样的书中,居然还有把男性的生殖器拟人化的汉诗存在。身为女性,紫式部对这样的风潮进行了反抗。她并不是反抗性本身,而是反抗一种露骨的、炫耀式的性观念。
当然,说到《源氏物语》的这种反抗性,不能不提它的时代背景和设定本身。紫式部写《源氏物语》的平安时代,是外戚政治达到顶峰的时期(摄关政治),天皇成为摆设,而《源氏物语》却是描写着皇族的活跃,并以此跟摄关政治硬gang。
(要注意紫式部就是在“此世即吾世,如月满无缺”的外戚藤原道长的长女彰子手下工作)而就在藤原道长唱诵《望月之歌》,权力达到顶峰时,《源氏物语》也在民间飞速传播,紫式部替当时的下级贵族和百姓表达了对藤原道长专横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