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留根集团覆灭之水落石出:115名罪犯落网(图)

从1月13日成立专案组,到5月26日、27日分别抓获宋留根、马献州、郝洪山三名主犯,4个多月的时间,“1·13”专案组先后在郑州、广州、深圳、武汉、浙江等地抓获了115名涉案的犯罪嫌疑人,其中符合批捕条件的90人。侦查员已经掌握线索的各种刑事案件124起。但是这些案件是否都是宋、马、郝三人主谋的?是否真的构成黑社会性质犯罪组织?这还是个迷。

“1·13”案件到目前为止进入到冲刺阶段,虽然批捕了90人,但是能不能把他们都送上法庭,证据将起到关键作用,但是许多案件发生在五、六年前,甚至是十年前,证据搜集起来很困难,直接证据几乎是没有,间接的证人、证言、物证等等因为打黑案件的特殊性也不容易搜集,必须抓紧时间,集中警力固定主要的证据。对于案情如此复杂的大案,薛丙志提出审讯工作的重点要从与宋、马、郝有关的13起命案入手,这些案件都是多年遗留的、久侦不破的案件,而且涉案人员都是多次受到公安机关打击处理的,审讯难度极大。整个审讯的过程,就是侦查员们与犯罪分子比智商、比毅力、斗志斗勇的过程。在审讯每一个犯罪嫌疑人之前,侦查员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大量的调查取证工作上。

专案组突审组负责人张振业:“比如在审讯张广明杀害刘宏杰一案的过程中,张广明这个人百般抵赖,拒不认罪,把罪责全部推到其同伙成员陈福健身上。根据这一情况,我们明确地告诉张光明:陈福健现在在荥阳监狱服刑,我们已经把他押解回专案组,他也招供出了全部犯罪事实,听了这后,张广明最后不得不低头认罪。”据警方介绍,曾经逮捕了一起在1995年公安部联合五省市督办的特大杀人案件,就是这伙人干的。这伙人为了强迫商户到他们托运部去运货,他们采取了威胁、恐吓、殴打等手段,更为严重的是他们用自制燃烧弹,跟踪商户对他们货物进行破坏,烧商户的车,达到让商户到他们托运部运货的目的。

按照《刑事诉讼法》的规定,有七种证据可以采信:犯罪嫌疑人供述、受害人陈述、证人证言、物证、书证、鉴定结论、勘验检查笔录,以及视听资料。而且任何证据都必须经过查证属实,才能作为定案的根据。取证工作异常繁杂。为了避免日后这些犯罪嫌疑人翻供,警方在审讯期间对每个主要嫌疑人都做了视听录象。

二十多天过去了,宋留根、马献州、郝洪山的面纱渐渐地被揭开了,根据专案组前期掌握的情况,124起案件之间的关系逐渐明晰,案件与案件之间的关系,作案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明朗。薛丙志一直紧皱的眉头开始舒展。在剪不断理还乱的千头万绪中,薛丙志渐渐理出了案件的主线,在错综复杂的人员关系中,一个清晰的金字塔结构图呈现在他的眼前,他开始惊讶宋、马、郝涉黑集团的跨越近10年的血腥发迹史:早在1992年,刚刚刑满释放的宋留根开始在友爱路做卖布的小生意,和他一起做生意的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马献州、王郑光等人,那年夏天,他们发现麻纱在市场上很受欢迎,就通过威胁、恐吓其他商户的办法将麻纱生意垄断起来,3个月后,他尝到了垄断市场的甜头。赚到第一笔钱的宋留根等人很快发现了另一个利润更高的行业——货物托运。为了进入并且垄断友爱路市场的托运生意,宋留根等人雇凶杀死了当时友爱路上最大的一个外号叫“小丑”的托运商冯双庭。这是宋留根等人第一次杀人的记录,通过这一招狠棋,他们垄断友爱路托运市场的目标又一次得以实现。有一位杭州商人过去做的是服装托运业务,2002年,他们在郑州的托运部被捣毁,他本人也受到了宋留根手下的威胁。而据4号主犯王郑光交代:一件事一般去五六十人,提前策划好了,车、人装备都带带劲,不可能有失败。只要官方、公安局不插手,一般失败不了。

从1995年到2002年,宋留根等人利用铁路托运的垄断优势开始倒卖香烟、非法运输盗版光盘、走私汽车、开设赌场等等,为了公司的利润,什么赚钱他们就干什么,在一片血腥中,很快,他们控制了郑州市80%的托运业务。记者拿到一份郑州纺织大世界的货运价格对比表,纺织大世界是河南省最大的纺织品批发市场,90年代中期,这个批发市场成为宋留根的势力范围。在宋留根控制期间,从浙江柯桥到郑州的托运价格是每公斤0.6元,比国内同等线路高出2到3倍,这是因为宋留根通过暴力和杀戮,垄断了郑州市各大批发市场的托运业务造成的结果。我们粗略算了一下,在纺织大世界鼎盛时期,仅抬高托运费一项,宋留根涉黑犯罪集团收入就多了近一亿元,从黑帮老大变成了亿万富翁。

垄断行为给商户带来的直接损失就是运输成本大幅增加,很快大部分批发市场失去竞争力,走上了衰败的道路。为了维持生存,有个别的商户,把货先发到石家庄,再从石家庄好像返到郑州,比零货价还便宜。然而事实上,并没有几个商户敢于采取这样的迂回战术,因为这样很可能遭受宋留根手下的殴打,甚至招来杀身之祸,1995年到2002年,纺织大世界的商户数量由2500多家减少到不足700家,年销售额从40亿元减少到10亿元。

郑州市公安局副副局长杨玉章,分析了宋留根黑社会性质的犯罪组织发展壮大的三个阶段,第一,就是罪恶起步阶段,小偷小摸摆地摊,然后联合体,这是罪恶起步阶段。第二,就是血腥拼杀阶段,这个实际上就是组建纺织大世界的托运部。第三,血腥垄断。垄断市场,实际上这还是第二个阶段的一个主体部分,成立公司漂白黑金,创办郑州市创业恒业公司。

1号主犯宋留根:我和马献州是住在一个地方的,相互都认识,从小一起玩的,我在五厂上班,马献州在电力公司上班。到1989年的时候我一直做生意,开了一个饭店,到1991年我又开始卖布,到1992年,我和王郑光、李和新一起卖布挣钱,每个人投入20万,马献州看卖布赚钱,他也过来跟我们一起卖布,都是有名的孬货(坏人),一起卖布别人不敢跟我们竞争,就这样我们合在一起卖布了。后来我和马献州、郝洪山开了托运公司。

2号主犯马献州:反正是通过一些非法的手段,威胁客户、殴打客户,这样托运部基本上经营2年的时候,一直到95年、96年打打杀杀的事情比较多,后面我们三个人又商量了一下,整天打打杀杀的不是个事,总有一天会出事的。

3号主犯郝洪山:每年都拿出几十万给政府各个部门搞关系,公司拿出30万元送礼物,后来有人出事了也拿钱去疏通。

1998年10月,郑州铁路部门进行行包专列个体承包试点,宋留根等人联手创立了创业货运公司,后来更名为恒业运输有限公司,现在恒业公司已经被郑州警方查封,从现场残留的一些物品来看,这家公司并不像一家黑店,有服务规范,有投诉电话,甚至还有客户赠送的锦旗。据王郑光透露,这是他们精心安排的结果。

4号主犯王郑光:托运部有外勤、内勤两大部门。内勤买货,外勤负责打架。内勤一般还是比较老实的,大学生,不少大学生,还有下岗职工也有。包括做生意的时候,也是合法的生意,并不给他们讲是不合法的生意。他们按规定是正儿八经做生意的,不沾一点黑,外表根本看不出来是黑社会在管理的。

3号主犯郝洪山:很多人想投靠我们,我们那时候名气特别大,大树下面好乘凉嘛。出了事我们不会管的,而且我们会给他们发工资的,比如说打个架,就给他千八百的,如果说干得好,那就多发工资,工资是从两千到一万。

靠武力取胜的结果使得每个人都想当大哥,金子塔结构就这样形成了。垄断让宋、马、郝尝到了甜头,他们的胃口越来越大,开始插足果品市场、鞋城、浙江轻纺城、服装批发市场等等,只要他们认为有利可图的地方,他们都去涉足、参与、渗透。10年来,他们的势力已经渗透到郑州市的十几个行业,精心编织的关系网已经触及到了郑州市的各个角落。与此同时,宋氏帮规已经成形了。

案情终于水落石出了,90个嫌疑人,100多起案件,10年来,他们的组织势力已经渗透到郑州市的十几个行业,不仅仅是果品批发市场、纺织大世界,郑州市的鞋城、建材批发市场、海鲜批发市场、服装批发市场、甚至是某些娱乐行业都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为了查证有关犯罪事实,专案组走遍了郑州、广州、深圳、武汉、浙江等地,见到的人,谈过话的就有万人之多,取到的各类证据材料有6000多份,整整124本卷宗摞起来有两米多高,现在,公安机关的侦查终结了,按照法律程序该移送检察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