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兆明讲古大师全集】粤语讲古大师林兆明离世 天堂里继续讲“古”
文/图 羊城晚报记者 梁怿韬 黄宙辉 实习生 吴大海
广府文化圈,又一位大师离去。
5月6日凌晨,著名话剧演员、粤语讲古大师林兆明去世,享年88岁。
林兆明生前曾塑造过多个话剧形象,晚年则活跃于粤语讲古界,深受广府文化圈欢迎。对于他的离世,长期播放其讲古节目的电台撰文称“是广府文化的重大损失”。
几十年前老广齐刷刷听他讲古
林兆明生于1928年,1946年大学毕业后,没有从事与其学业相关的法律行业,而是从艺。从上世纪50年代起,他已开始在电台录制短篇小说,并在各种场合表演相声、话剧。
“他让人记住的第一个艺术形象,是‘369’。”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主持人陈健光忆起。1960年,广东省话剧团编排粤语话剧《七十二家房客》,林兆明在剧中饰演的警察“369”,诙谐搞笑,留下了“369查户口”这句经典台词,“尽管他演过好多话剧,但《七十二家房客》,以及‘369’这个角色,让不少人记住了林兆明。”
除了粤语话剧,让更多人记住林兆明的,是他自1979年起在广东电台播讲的一部又一部长篇小说,特别是他播讲的经典之作《西游记》。在《西游记》中,他用猪八戒腔调呼喊孙悟空的“哥……阿哥……”,以及用孙悟空腔调说的“嘻嘻嘻嘻嘻……我老孙来也”,成为粤语讲古的经典声音。有市民回忆:“林老师讲古讲得非常吸引人,小时候我边往嘴里扒饭,边听他讲古,常常把饭扒入鼻哥窿……”
“我记得上世纪80年代,每当中午电台播讲古时,整个广州可以只有一种声音。”广东广播电视台节目主持人谢亮所指的“只有一种声音”,便是电台播放《西游记》时,许多广州人都会打开收音机听古的场景。谢亮感慨:“这种场景,可以说世间罕有。”
“他的声音,保养得非常好。”陈健光称,前两年他有一部播音作品,邀请林兆明以当年孙悟空和猪八戒的腔调来录制,林老欣然答应并能完全按当年的腔调录制。
多才多艺的林兆明,还时常与另一位粤语讲古大师张悦楷搭档,进行相声和小品的表演,带给广府文化圈观众和听众阵阵笑声。如今,两位大师将人间的笑声带往了天堂。
84岁时录制《明朝那些事儿》
根据广东广播在线的资料统计,除了《西游记》,林兆明还为广东电台录制过《虾球传》、《东周列国志》、《明朝那些事儿》等15部脍炙人口的作品。
“他答应别人要做的事情,一定能做得出来。”同为资深粤语讲古人的缪燕飞,5月6日在家中回忆老友林兆明的晚年生活,指他即使身体不好,也坚持着要录讲古。2012年,林兆明已84岁,要录制粤语讲古《明朝那些事儿》。
缪燕飞极力反对:“他的眼睛相当不好,做过两次手术,他当时血压也很高。我得知他要录,便劝他,‘想盲啊?年纪那么大了还录?’”林兆明则说“答应了别人要录”,最后还是坚持花很多工夫收集材料,重写书稿,完成录制。
“他对粤语讲古的热爱,让听众总能接触到他的新东西。”陈健光称,如今不少听众打开收音机听到林兆明的作品,相当一部分是他晚年录制的新作品。
“看到年轻一辈投身粤语讲古,他很高兴。”曾有一段时间,粤语讲古一度被认为是“式微的艺术”。2015年6月16日,广州大南路小学“精英小豆丁”讲古班的小朋友到林兆明家中做客,并现场表演讲古给林兆明看。尽管小学生们的讲古水平有瑕疵,但林兆明看到广州的“新新一代”也能用粤语讲古,非常高兴,不断给小学生们指点,并鼓励他们继续学好粤语讲古。
陈健光介绍,2013年开始,林兆明的身体变差,但依然不舍粤语讲古。为了记录林兆明的艺术人生以及传播广府文化,广东电台在去年年底曾邀林兆明录制《林兆明的艺术人生》和《广州往事》两档讲古节目。由于林兆明年事已高,电台特地将整套录音设备搬到林兆明家中。今年1月,林兆明还坐着轮椅,出席“听见广州”活动,让现场观众既惊喜又感动。
陈健光说,林兆明家中存有一份半个人身高的、由林兆明编写的广东俚语大全,便于随时在粤语讲古中将原本文绉绉的书面语言替换成生动的粤语俚语。
林兆明演话剧的剧照
心念广府语言艺术的传承
“他是一个智慧的长者,是一位受人尊敬的艺术家。”谢亮表示,晚年的林兆明依然念念不忘自己从事了大半辈子的粤语讲古。除了录制小说,老人家还想有创新之举,哪怕已是行动不便之时。
“去年我们电台重播他的经典之作《西游记》。我们知道他行动不便,便到他家给他做采访,他说出了一个创新的想法。”谢亮介绍,林兆明说自己非常欣赏曹操这个历史人物,正计划根据各种著作中有关曹操的形象,自己以长篇小说的形式,在电台编播粤语讲古《曹操》。“可惜,这部《曹操》没等他编播,他就走了,不能说是一个遗憾。”谢亮叹道。
“除了粤语讲古,他也关心粤语话剧。”陈健光说,林兆明希望粤语话剧也能像粤语讲古那样,继续传承下去。
“他对广府语言艺术的成就,无可替代。希望大哥一路好走。”缪燕飞忍不住哭了起来。
【圈中人忆林老】
黄俊英:他用声音赋予角色生命
“广府文化痛失英才。”听闻林兆明去世,同为粤语相声大师的黄俊英感到非常心痛。“我与明哥惺惺相惜,早年他演话剧,‘369’的人物形象深入人心,后来说粤语相声也一样火爆。”
1983年,林兆明与黄俊英等多位大家一同发起创办了广州市相声艺术学会,并多次同台演出。黄俊英回忆,他印象最深的是每次登台演出前,林兆明都会与搭档将演出内容从头到尾过一遍,“其实我们经验丰富,剧目基本烂熟于胸,但明哥就是这么认真,希望能对观众百分百负责。”
黄俊英最后一次见到明哥是在番禺的一家大排档里,“我正在吃饭,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扭头一看,这位粤语相声界的泰斗就跟普通老人家一样,在大排档里喝饮料。”
“相声艺术是靠声音来刻画形象,明哥对此非常擅长。”谈到林兆明的艺术成就,黄俊英十分敬佩,“一部《西游记》里有多少人物,明哥都用声音赋予他们生命,仿佛这些角色就在你面前。”
苏志丹:他谦虚做人认真演戏
“我两公婆有今天,全靠明伯一直以来的关心。”在《外来媳妇本地郎》中以“大哥”形象为观众熟知的苏志丹是林兆明在广东话剧院的后辈,曾经长时间与林兆明在话剧院粤语队共事。“可以说,我和太太虎艳芬都是明伯一手发掘、培养出来的。”在苏志丹的心里,谦虚做人、认真演戏的明伯就是他的偶像,也是他的恩人。
回忆起明伯对自己的教诲,苏志丹几次哽咽。林兆明对他们夫妇很欣赏,免不了有人说闲话。但苏志丹说,自己不懂钻营,林兆明还在话剧院工作时,自己甚至没去过他的家,“后来明伯退休了还特意告诉我,现在不用避嫌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去他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