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峡好人主题思想分析】电影《三峡好人》的亮点分析
另外一个寻找的故事,结局却不那么皆大欢喜。女护士沈红从太原来到奉节,寻找她两年未归的丈夫。他们在三峡大坝前相拥相抱,但心却告诉他们感情已经不在了。一支舞后,二人黯然分手,决定离婚。老县城已经淹没,新县城还未盖好,一些该拿起的要拿起,一些该舍弃的要舍弃。
(二)影片分析
1.寻找遗失的美好
韩三明的形象和心理具有较强的典型性。他的追求似乎是没有希望的,因为他想有个家的信念和动力支撑着他,使他相信坚持就有希望。作为一个外乡人,韩三明亲身见证了老城的废去和库区的新生,他看到了悲欢离合,也领教了生离死别。
在经历了冷淡与糊涂之后,他见到了所追寻的人,不管这个女人如今的状况和境遇如何,他还是坚决地要带她回去开始新的生活。小马哥送给他的大白兔奶糖暗示了他们日后的艰辛与甜蜜。其实,幸福的家庭所需不多,只需两个相爱之人的患难与共。
沈红与丈夫的分离不是外力介人导致的,而是他们经受不住金钱的诱惑。他们有家不珍惜,却去另攀高枝。这两个家庭的聚散离合与整个时代的背景相关,与个人的心意相连。经历了更多苦辣辛酸后的韩三明与麻么妹选择冲破重重阻力再次聚首,而分别受到不同诱惑的郭斌和沈红则执意分道扬镳。一对恋旧,一对喜新,两种不同的取向、两种不同的态度折射出的是整个时代的情感危机和心理矛盾。
韩三明和麻么妹是非法婚姻,他们历经磨难却因双方对爱的坚守而最终找到了心灵的栖息地;郭斌和沈红是自由恋爱结合的合法婚姻,却因男方的背叛而让双方各奔东西。影片似乎以这种反讽的结局告诉观众,在日益注重自我价值实现、日益注重物质与情欲满足的时代中,现代人该如何处理自己的情感问题。
是保持韩三明那种质朴的传统婚姻,还是像郭斌一样为了实现自的“宏伟志向”和满足自己的情欲而抛弃对忠贞爱情的坚守?那种与贫穷艰难有关联的传统婚姻似乎缺乏现代婚姻的浪漫,但那种刻骨铭心、执着坚贞正是以沈红为代表的许多现代年轻人所孜孜以求的。
不幸的是,沈红的这种追 求被物欲横流的社会击打得四分五裂。她希望寻找到自己心灵的港湾,寻找到自己爱的 家园,但影片暗示出她的路是异常艰难和漫长的。
2.烟酒糖茶,世态炎凉
导演用烟酒糖茶来作提示符,每种用品都象征性地代表了一个人的命运处境和生活形态,同时也还原了日常生活的质朴和真实。烟酒糖茶,这四个简单的物品都不是什么奢侈品,但在影片中它们不再只有原来简单的作用,而几乎是日常生活中交流感情、达成共识的媒介,起到了与陌生人认识交流、与兄弟们相交分离、与自己孤单对话、与亲人甜蜜相处等的作用。
正如麻么妹给韩三明递糖,么妹后悔自己当初的鲁莽,感受到韩三明大度的胸怀,她用一颗糖表达对过去的愧疚和对现如今的感谢。
没有表情,没有过多烦琐的言语,这颗糖使我们体味到了其中的滋味。在影片快要结朿的时候,几名大汉围坐在一起吸烟喝酒吃菜,这是兄弟们的聚会,也是兄弟们的离别。我们感知到一种游子的漂泊和一种兄弟的承诺。
一根烟就是一场告别,一杯酒就是起身远行。他们不专属于某个地方,他们为了生存,四处漂泊。游船在江上漂泊,欣赏着这即将消逝的景色;河水在前行,想象着未来的空间;人们在旧宅谈论,谈论着移民后的生活安置。影片穿插的几首耳熟能详的流行歌曲,同样能将人物及那一时代的气息体现出来。
《好人一生平安》《上海滩》《老鼠爱大米》等歌曲都有时代赋予的特征,与三峡水利工程在同一时期不同领域有着同样的意义。即使房屋消失,家园受损,人们那种顽强的生命力也能带给将来无限的希望,流行的旋律与破落的城市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老鼠爱大米》是韩三明16年来痴心的写照,《两只蝴蝶》映射的是过去与现在、愿望 与实际的巨大反差。这一切都蕴含着深情的咏叹和对家的渴望。当家庭离散,故园不保 时往往能引起人们的恋家之情、思乡之痛。梁园再好,终非久留之地。导演的意图在于 关注历史和时代,用“三峡因心而起,好人由爱而生”这样一句话从深层次进行挖掘。
3.解构“中国特色”
在某种程度上,这部电影是由两个平行的故事在同一个时空背景下交织成的中国人的生存图景。韩三明和沈红的一路经历向我们揭示了两个不同阶层的人的生存状态:韩三明所要寻找的妻子以及他所接触的那些民工、混混儿都处在社会的最底层,他们为了满足最基本的温饱问题辛勤工作着;而沈红所要寻找的丈夫以及她所接触的一些人则属于当地社会的中上阶层,他们为了更加美好的生活而奋斗。
贾樟柯在这里制造出一种贫富差距对比,以一种物质财富和社会地位对比来展现不同人情感的疏离及彼此的内心世界。
同时,故事充满了当代中国人严酷生存状态的符号性事实元素:拐卖妇女、无处不在的敲诈勒索、黑社会暴力、国企解体带来的对工人的巧取豪夺、劳动者恶劣的生存状况、背井离乡的打工潮、煤矿的草菅人命等,这一切都真实再现了当前中国较为普遍的社会现实。
这不是一部纪录片,它并非有意按照一种抽象的批判理念去罗列这些事实,而是在两个底层人物寻找亲情的过程中自然呈现出来的。
每个事实都融化在人物的生活中。在这里,导演对自己的情感和思想评判有一个很好的驾驭。因为艺术不是控诉,艺术是唤醒,它要唤醒的是人类对自己和周围世界的感知与自我反省的能力,在人类的良知和情感的苏醒中去构建一个更为美好的人类生活。
影片中多次出现的三峡水位线可以看作是对时代潮流的一种隐喻。历史已经走上了发展快车道,社会的潮水是那样澎湃,个体只能在潮水中被动地随波逐流。处在旧的正在消失、新的尚未完全建立的时代,三峡人被命运的潮流裹挟着前行,经历着丧失家园重新寻找生存之路的煎熬。
像郭斌这样从底层挣扎上来的富裕人是不可能带领当地人摆脱物质上的贫困的,或许他根本就没有这种意识。因公致残的断臂青年请求经济补偿却迟迟得不到解决,他们向厂方寻求补偿的愿望一次次破灭。
上层官员只重视经济建设,却忽视了下层民众的疾苦。他们从来没有关心过为建设三峡付出血汗的建设者,他们只看成就和形象,甚至只关注利益,根本就没有把眼光放到底层,更无暇去关注底层人民的生活状态。
三峡这片浩大的自然遗产在逐渐成为人为工程的过程中,人的存在显得那么渺小,那么无足轻重。片中出现的所有角色,都成了无家、无根、无性、无知的人,兜兜转转地散布在废墟内外。他们从哪里来,又将到哪里去,都不被人关心。人们甚至不会关心他们都丢失了些什么,也不会关心他们在努力寻找着什么。
作者简介:
王功山,笔名若风,山东新泰人,青年诗人,编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