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梅内伊内贾德 哈梅内伊与内贾德 蜜月结束了吗

自伊朗大选风波白热化以来公开化、明朗化的哈梅内伊-内贾德宗教-政治联盟,近来突然出现许多不合拍之处。

首先是马沙伊任命之争。当饱受保守派争议的马沙伊被内贾德提名为第一副总统后,哈梅内伊始则间接施压,继而公开发难,迫使马沙伊自己知难而退;当地时间7月28日,哈梅内伊更下令关闭了关押反对派人士的卡赫里扎克拘押中心,释放了约140名被捕抗议者,理由是该中心“无法保证被拘押者的正当权利”。

仅仅不到一个月前,哈梅内伊还毫不隐晦对内贾德的“无保留”支持,称其当选“毫无疑义”,并以强硬语言威胁反对派,将之上升到危害国家安全、危害伊斯兰革命成果的地位。如今他的表现,自然给人以他与内贾德蜜月期结束的印象。

然而问题恐怕没那么简单。

两人关系之所以急转直下,与内贾德自认为地位稳固后过于张扬的表现有关。

虽然在宗教倾向上趋于保守,但在神权领域并无地位的内贾德,实际上是一个典型的民粹主义政客,其确保权力的奥妙,在于一方面用保守倾向稳住毛拉们,另一方面用民粹化的语言吸引广大贫困人口的支持,因此虽不能将其保守派立场完全视作“包装”,但在世俗政治需要面前,一切都是可以妥协和商量的。

正因如此,他在尚未宣誓就职之际便迫不及待地提拔儿女亲家马沙伊,在他看来,有自由派倾向的马沙伊可以缓和反对者的情绪,且身为“自己人”的他又不会给自身权力构成威胁。

然而由于选举风波造成的裂痕实在太大,他的任命适得其反:马沙伊因为是内贾德的亲戚而不被反对派接受,又因为是自由派而引起毛拉们大哗,这一切都迫使哈梅内伊不得不出面干预,而一心避免被人当作哈梅内伊傀儡、自主欲日趋强烈的内贾德出于维护原本大受质疑总统威信的考虑,对哈梅内伊的公开要求置若罔闻,虽然这一矛盾以马沙伊自己退让而告一段落,但不甘吃瘪的内贾德不仅迅即任命马沙伊为总统办公室主任,又出手解除在此事中出力最多的情报部长埃杰耶职务,迫使文化和伊斯兰指导部长哈兰迪辞职,在客观上对哈梅内伊摆出一副“不买账”的姿态,如此一来,不论出于维护自身权威也好,敲打一下内贾德,让他“知道自己斤两”也罢,哈梅内伊都不得不做一点“去内贾德化”的姿态。

然而姿态归姿态,哈梅内伊恐怕不能、也不愿走得更远。

说不能,是因为此前选举风波中,哈梅内伊一反伊斯兰共和国政体“精神领袖不直接干预世俗行政选举”的传统,公开支持内贾德,打压反对派候选人,其类似霍梅尼的“行政裁判”资格已摇摇欲坠,即便与内贾德拉开距离,也很难得到反对派的认同和亲近,更何况内贾德此次直接得罪的是极端保守派,如果哈梅内伊处置不当,很可能重蹈内贾德“两头不讨好”的覆辙。

说不愿,是因为反对派中不乏宗教界大佬,如专家评议会主席阿亚图拉拉夫桑贾尼、曾是哈梅内伊宗教领袖最大挑战者的大阿亚图拉蒙泽塔利等,这些人都有能力直接威胁哈梅内伊的地位,与之相比,内贾德虽然权力欲膨胀,但资历浅薄,在神权领域地位低下,不可能对自己地位构成直接挑战,如果说,与内贾德联姻可能令哈梅内伊不快,那么与反对派修好,则更可能令哈梅内伊不安。

当然,倘内贾德继续这样“不识相”下去,作出更多对哈梅内伊权威不买账的言行,哈梅内伊势必会采取更严厉的应对,届时事态有可能会更加复杂,甚至失控。但倘内贾德权衡利弊,哪怕象征性地低头,所谓“结束的蜜月期”很可能重新持续下去。

内贾德第二任期的就职宣誓仪式是一个最好的风向标,届时哈梅内伊是否按惯例出席,为内贾德饱受争议的连选连任继续“背书”,将成为衡量两人关系、评估伊朗政治平衡变化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