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杨振宁、李政道获诺奖时是什么国籍?

在开始今天的博文之前,请各位看一份报纸。这是传说中的《参考消息》:内部刊物,注意保存。您看到的这一张是1957年11月1日星期五的一期第一版。仔细看,看到什么有趣的报道了吗?头版头条是关于苏联十月革命庆典的消息,透露苏联即将发射第二颗人造卫星。

此外还有艾森豪威尔将参加北约会议、亚非团结会议筹委会中苏代表的活动,还有一则关于阿尔及利亚争取独立的报道。不过,这些消息都不是我今天要说的话题。在这张报纸的右下方,有这样一条消息,标题是:“李政道和杨振宁获得今年诺贝尔物理学奖金”,更有趣的是副标题:“美联社厚颜无耻地把他们称为美国人”
《参考消息》转发的美联社这篇报道全文如下:
美联社斯德哥尔摩31
日电:两位年轻的美国出生的(《参考消息》编者按:李杨二人均出生于中国)
中国原子核科学家由于消除了对原子的作用和宇宙的理解的重大障碍而在星期四获得1957
年诺贝尔物理学奖金。

四万二千美元奖金的共同获得者是三十岁的哥伦比亚大学物理学教授李政道博士和二十七岁的新泽西州普林斯顿研究所物理学教授杨振宁博士。算上星期四的奖金,
美国得到的诺贝尔物理学奖金一共达十八个;英国占第二,共得十六个。

瑞典科学院正式公报说,
这两位物理学家由于对所谓宇称守恒定律作了精湛的研究,从而导致次原子粒子方面的重要发现,
因而共同获得诺贝尔奖金。这两位奖金获得所进行的研究,
实际上推翻了三十多年来被普遍认作是自然基本定律的原子核物理学的所谓宇称守恒定律。

这些发现使物理学家对于在原子核受新式巨型原子冲击器的轰击后原子内发生的使人迷惑不解的反应的景象有一些头绪。
从这篇报道来看,美联社虽然称李政道、杨振宁为“中国原子核科学家”,但是弄错了出生地,而且还把李、杨的获奖算在了美国人所获得的物理学奖的总数之中。

难怪爱国心切的《参考消息》编辑称美联社“厚颜无耻”。其实,美联社很快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在随后的报道中就把这两位获奖的科学家称为“两位出生在中国的年轻科学家”。
既然两位科学家出生在中国,那么当时两岸的政府对于他们是什么态度呢?其实,早在10月份获奖之前,两岸当局就已经关注到了李政道、杨振宁的重大发现。

《参考消息》是1957年3月1日正式扩大发行的,在第二天,也就是1957年3月2日,第00002期《参考消息》第二版上就刊登了一篇关于李、杨重大发现的综述,题目是:
“蒋帮极力拉拢我留美科学家李政道和杨振宁等”
显然,我《参考消息》是把李政道、杨振宁当做我们自己的留学生的,并且成为了“蒋帮”“拉拢”的对象。

《参考消息》上这篇综述全文如下:
本刊讯:现将台湾方面对我留美科学家李政道杨振宁等在科学上的重大发现消息发表后的反应综述于下:台湾中央日报首次登载这方面的消息是在1
月18日,电头是中央社纽约16日合众电,标题是:对等性定律(《参考消息》编者注:即宇称守恒定律,下同)被根本粉碎,
哥伦比亚大学宣布我三科学家有贡献。

消息说,这个发现是由哥伦比亚大学在1月16日宣布的。2月3
日中央日报发表了一条本报讯的消息如下:教育部以我旅美青年科学家李政道杨振宁吴剑雄三位博士最近对物理科学的惊人贡献,
决定各授予荣誉科学奖章,以表示我政府之重视。

教育部之电文,已于昨日拍发我驻美董大使托代向三位科学家道贺,
并邀请轮流返国讲学。在此之前,1月19日的中央日报曾报道了罗家伦向吴大猷祝贺的消息说:前中央清华大学校长罗家伦氏,
昨天专程到吴大猷博士寓所,向这位返国不久的原子科学家道喜,祝贺他的学生杨振宁、李政道,和另外一位中央大学毕业的女学生吴雄,
共同对原子物理学中的一条基本定律对等性定律,有了新的发现和重要的修正。

吴博士这次由美来台的前几天,
杨振宁和李政道曾经和吴博士讨论几天关于修正对等性定律这件事。1月27日,中央日报译载了纽约时报1月16
日发表的哥伦比亚大学物理试验报告对等性定律的推翻全文。2月4日,
中央日报又刊登了一张中国新闻影片社的照片,照片中有七个人围着餐桌而坐,照片说明文如下:叶公超部长在美宴请我杨李袁青年科学家,
致政府佩慰之意。

右起:叶公超、杨振宁、李政道、胡健中、魏学仁、游建文、袁家骝。
台湾方面也把李、杨两位视为“我留学生”,有自己的道理:李政道的母亲、杨振宁的岳母当时都在台湾居住。

而且,杨振宁、李政道定居美国,而台湾方面当时在美国有大使(董显光),可以代表“祖国”向两位学者表示“关怀”。台湾驻联合国代表团团长蒋廷黻也致电李政道和杨振宁表示祝贺。亲蒋的”华美协进社”2月4日在纽约设宴庆祝,李政道及吴健雄在致词时提到,他们的成就主要系受到胡适所指出的格言所鼓励,即研究学问其成功之道,在于大胆的假设,再继以小心的求证。

在李、杨两位获奖之后,中央社在11月12日自纽约报道:
中央社纽约12
日电现居于纽约和新泽西州的六十位闻名的中国人士昨夜曾在中国大厦集会,
以庆祝国父诞辰及招待两位赢得今年诺贝尔物理奖的我国科学家李政道和杨振宁两教授。

李杨两教授均对华美协进社的主办此次集会表示感谢之意,
他们都深为感动,而使他们不能以言词来表达他们衷心的感激。李杨二氏在发表临时谈话时,
表示希望他们能够有机会前往自由祖国一行,但他们不能确定一个日期,因为我们正在进行某种研究计划,
我们不能在此项工作未完毕前从事长期的旅行。

孔祥熙、陈立夫及林语堂均曾参加此次集会。
从中央社以上的报道中可以看出,李政道、杨振宁实际上婉拒了立即前往台湾的邀请。

虽然他们与台湾方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与大陆方面也似乎有一定的默契。当时大陆方面也努力争取这两位学者,手中也不是没有牌可打。诺贝尔物理学奖在瑞典斯德哥尔摩颁发,而瑞典早在1950年就与新中国建立了外交关系,并互派大使。

新中国第一任驻瑞典大使便是赫赫有名的***将军,而1957年前后的驻瑞典大使是韩念龙,后来官至外交部副部长。根据1957年12月10日的《参考消息》转载美联社12月8日的电讯,当李政道抵达斯德哥尔摩时,新中国的使馆派出了“三个代表”迎接:
美联社斯德哥尔摩8日电:1957
年诺贝尔物理奖金获得者哥伦比亚大学的李政道博士星期日晚间乘飞机从哥本哈根到达斯德哥尔摩,
来领受颁发给他的四万美元奖金。

到机场欢迎李政道的有诺贝尔奖金基金会会长斯塔尔和***中国驻斯德哥尔摩大使馆的三个代表。斯塔尔说,
李政道所持的护照是***中国台湾政府发的。

一个***外交人员向李博士表示了中国的贺意,这个***中国外交人员在回答一个记者所提出的关于他是否已经邀请这位核物理学家回中国的问题时说:
这要由他决定。
至于杨振宁的行程,同日的《参考消息》转载了法新社的报道:
法新社斯德哥尔摩8日电:1957
年诺贝尔物理奖金第二获得者杨振宁教授在今天黄昏晚些时候到达斯德哥尔摩,陪同前来的有他的夫人。

***中国大使馆瑞典外交部和诺贝尔奖金委员会的代表前往机场欢迎。

1957年12月12日《参考消息》还原文转载了台湾中央社的相关报道,连“匪共”这样的恶意的词汇都没有和谐掉:
中央社斯德哥尔摩10
日专电:…李政道杨振宁博士偕同他们的夫人由美搭机抵此,诺贝尔奖金基金会会长及瑞典外交部代表曾往机场迎迓。

瑞典当局曾采取一切可能措施,
以免这两位中国物理学家受共党分子的烦扰,关于他们的到达时间新闻全被封锁。当局对询问者一直含糊答复说,
他们可望今日或明日抵此。瑞典记者及摄影记者们未曾出现机场,但匪伪大使馆的文化随员曾率领另两人在机场伫候终日。

然而当李杨两博士下机后,
匪共人员趋前向他们说,我们向两位祝贺时,这几名匪共人员即被瑞典外交部代表推开…
1957年12月13日星期五的《参考消息》第4版上,以“诺贝尔奖金委员会为得奖者举行宴会,我国和美国外交使节都没有被邀请”为题转载了美联社的报道,也解开了李政道、杨振宁当时的国籍之谜。

这则报道也是1957年《参考消息》最后一次提及李政道、杨振宁:
美联社斯德哥尔摩11
日电:在星期二晚上所举行的诺贝尔奖金周年宴会和舞会上,一位中国出生的物理学得奖人公开表示支持西方,
当时东西双方之间的角逐侵扰了会场中的非政治的气氛。

杨振宁博士站在瑞典国王古斯塔夫六世阿道尔夫和另外两千名宾客的面前说:
我把我自己奉献给渊源于西方的科学。来宾们中间包括英国、法国和意大利的外交人员,这三个国家的公民分别获得了除了杨振宁和李政道所获得的物理奖金以外的三种奖金奖金,都是四万二千美元,
星期二由瑞典国王授与。

但是,诺贝尔奖金委员会既没有邀请北平方面的外交人员也没有邀请华盛顿方面的外交人员,
从而避开了红色中国为了自称代表这两位青年物理学家而进行的努力。

这两位物理学家都是***中国的公民,
但是已经申请加入美国籍。杨振宁在简短的演说中追述了1900年中国义和团所发动的驱逐外国的起义,外国联军平息了这次起义,
向中国索取了赔款。

杨振宁说:美国立即归还了它所获得的一份赔款,
供教育学生之用。这种措施足以说明美国是怎样的国家。我就是这种措施的一个直接的受惠者,
所以我把自己奉献给渊源于西方的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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