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的三座战争纪念碑

我和六位老年朋友在美国自助旅游时,首都华盛顿中心国家广场的宏伟建筑群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些建筑好似一个十字架分布,以华盛顿纪念碑为中心,东侧为国会大厦,南侧为杰斐逊纪念馆,西侧是林肯纪念馆,北侧是白宫。华盛顿纪念碑与林肯纪念馆之间是二战纪念碑和倒影池,倒影池的南侧是韩战纪念碑,北侧是越战纪念碑。

在华盛顿国家广场,使我心灵震撼的是这三座美国最有代表性的战争纪念碑:伟大胜利之战——二战纪念碑、回到原点之战——韩战纪念碑、最终失败之战——越战纪念碑。这不仅因为我是一名职业军人,还因为这三场战争与中国有关,也与我的父亲江涛有关,他作为中国军队的情报工作者在这三场战争中做出过卓越的贡献。近两年来,我在撰写父亲军旅生涯传记期间,曾多次搜集过相关资料,思考过相关问题。

美国国家二战纪念碑是2004年由美国国会负责建设的纪念园区,占地面积约3公顷。园区的中心为一个椭圆形广场,广场中间是大型喷泉水池。四周环绕着56根花岗岩石柱,分别代表二战时期美国的州和属地。石柱前的“自由墙”南北两端各建一座约14米高的拱形塔楼,分别代表太平洋和大西洋两大战场。广场的东面两侧花岗岩石壁上,刻有二十四幅全民英勇参战的浮雕。

1939年9月1日第二次世界大战(简称二战)爆发,德、意、日将战火烧到了61个国家和地区,20多亿人被卷入苦难。1941年12月7日,日军偷袭美国珍珠港海军基地,迫使美国对日本宣战,共同打击法西斯。美军与同盟军在西西里岛登陆打击意军、在法国诺曼底登陆消灭德军,还在日本投下两枚原子弹,迫使德、意、日无条件投降,苏、美、中、英等国和世界人民浴血奋战,终于战胜了法西斯侵略者。值得一提的是美国陈纳德将军指挥的飞虎队,帮助中国人民打击日本空军,立下了丰功伟绩。同时战争给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至1945年9月2日二战结束,共计伤亡约7000万人,其中美军阵亡42万人。

韩战纪念碑(朝鲜战争老兵纪念碑)是1995年为纪念在朝鲜战争中阵亡与服务过的美军和联合国军所建。纪念碑也是一个纪念园区:东侧是一组刻有阵亡的美军和联合国军人数,以及刻有碑文的方座,碑文大意是:“我们的国家以它的儿女为荣,他们响应召唤,去保卫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国家,去保卫他们素不相识的人民。”南侧是一面刻有各兵种士兵脸部的黑色花岗岩墙体,尽头刻有“自由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文字。北侧是在一块草地上分散站立着19位仿真美军的不锈钢雕塑:他们通体灰白、头戴钢盔、身披斗篷、手持枪枝、表情阴沉,即使在阳光明媚的夏日,都使人心寒肢凉!望着这些幽灵般的大兵,我想:美军焉能取胜?

1945年10月8日深夜的美国五角大楼,一位从未到过朝鲜的美军参谋,在朝鲜地图北纬38度划了一条横线,将一个主权国家分成了南北两半,并得到美、英、苏三国的认可。1950年6月开始的朝鲜战争,北方(朝鲜民主主义共和国)越过三八线,向南推进并占领了朝鲜90%以上的区域。接着南方(大韩民国)由于美国为首16国组成的联合国军参战,越过38线向北推进,也占领了朝鲜近90%的区域。中国派出志愿军援助北方,一度逼近三七线,之后战争双方在三八线南北拉锯。直到1953年7月签定《关于朝鲜军事停战的协定》,最终南北双方几乎回到了战争之初的原点——三八线两侧。但在这严酷的三年里,战争双方共计有100多万军人与300多万平民死亡。

越战纪念碑(越南战争老兵纪念碑)是1992年为纪念在越南战争中阵亡的美军士兵所建。黑色花岗岩纪念碑由长约75米的两面墙体夹角连接构成,上端与地面平齐,中轴逐渐沉入地下,最深处大约3米。明亮如镜的墙面上镌刻着5万余名在越战阵亡的美军姓名,仿佛他们的灵魂就在这黑暗寂静、大地开裂的墙面游荡。纪念碑旁的草地上,站立着反映美军士兵作战与救护的雕塑。提议建筑纪念碑的是前美军下士简·斯克鲁格思,他特别提出“要镌刻所有阵亡和失踪者的姓名,但不要有一个字介绍与评价越南战争。”纪念碑的建设资金全部由私人捐助,设计者是耶鲁大学21岁的华裔学生林璎。

越南战争(简称越战)一方是北越(越南民主共和国)和越共(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阵线),另一方是南越(越南共和国)和美国的一场战争,也是二战后美国参战人数最多、损失最大、时间最长(1961年—1973年)的战争。还算聪明的尼克松总统当政期间,迫于国内的严重经济压力和国民的强烈反战浪潮,美其名曰“光荣撤退”,实为仓惶逃离。北越和越共最终打垮了南越,完成了祖国的南北统一。南越除美国外,还受到韩国等数国当局的介入与帮助。北越得到了中国与苏联的援助与支持。在越战漫长的12年里,美国在越南投下的炸弹远远超过二战所有战场的总和,不但耗资数千亿美元,还造成美军5.6万人丧生、30余万人受伤、数百万越南平民的死亡。

美国作为一个强国、大国,自认为担负着国际警察的责任。在二战时,德、意法西斯将魔爪伸向许多欧洲、非洲国家,日本不仅侵略多个亚洲、大洋洲国家,还自不量力偷袭珍珠港,美国义不容辞担起维护世界和平的重担,的确立下了赫赫战功、名垂千秋。但在朝鲜与越南则不同,自主国家的利益只能由本国人民做主,美国用武力强加在他国头上的局面能坚持多久呢?在朝鲜战争中,美国干涉他国内政在先,把战火烧到了中国边境,中国出兵倒受到谴责,岂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吗?在越南美军赖了12年,最后还不是灰溜溜地滚回去了吗?中国人民爱好和平,但谁敢欺负只能是白日做梦!

凑巧的是,我在林肯纪念堂前看见一群已到暮年的越战老兵正在合影留念,他们统一服装、胸佩勋章、满脸沧桑。望着他们和那些明知纪念碑下并无亲人和战友的遗骨,依旧悲痛祭典的人们,我想到:简·斯克鲁格思下士提出越战纪念碑“碑身上不要有一个字的介绍与评价”是明智之举,作为非正义的战争又应当如何评价呢?士兵与平民永远是战争的牺牲品,为了老年丧子的父母、中年丧夫的妻子、幼年丧父的孤儿,普通亡灵的名字应当刻在纪念碑上。但是那些挑起罪恶的侵略战争,以霸主自居插手别国内政的政客名字,必须永远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