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于坚阅读答案 春天的楠竹林阅读答案
春天的楠竹林 徐鲁 《 人民日报 》( 2014年03月22日 12 版) 江南三月,细密的雨声中,传递着温煦的杏花消息。这时候,应和着天边隐隐滚过的隆隆雷声,青青的楠竹林里,也迎来了生机勃勃的爆笋时节。
竹林爆笋,那真是一种激动人心的生命景象!经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天的默默积蓄,泥土下的幼笋已经具备了足够的破土而出的力量。伴随着淅沥的春雨,迎着和煦的南风,应和着隆隆的春雷的呼唤,一株株粗壮的幼笋,仿佛在瞬间爆发出一股伟力,奋力拱开了在泥土和腐叶下纠结交错的竹鞭,甚至“哗”的一声就顶开了压在地面上的巨大的顽石。
像鸡雏顶破蛋壳,像幼蝉冲破蝉蜕,那一株株幼笋,是一种静谧的、绿色的生命力的爆发。它们从厚积的枯叶和泥土下脱颖而出,在一瞬间,似乎只有一个念头、一个目标:冲破束缚自己的箬壳,扩展开翅羽状的枝叶,向上,向上,再向上!
——哦,这似乎已经不是在生长,分明更像飞翔。 张爱玲曾这样描述茶花:“它不问青红皂白,没有任何预兆,在猝不及防间,整朵整朵任性地鲁莽地不负责任地骨碌碌地就滚了下来,真让人心惊肉跳。
”她写的是茶花的凋谢。而我想说的是,在春天的楠竹林里看爆笋,同样也让人觉得惊心动魄、蔚为壮观。 在八百里洞庭湖边,我见过竹竿上有着紫褐色斑点的斑竹,即传说中的“湘妃竹”。
也许是传说故事本身的悲情,使我觉得这种竹子缺少一种清新和挺拔的朝气。在四川广安乡村,云遮雾罩的川西坝子一带的农家院落里,我见过一丛丛的慈竹。
慈竹虽美,竹竿却过于纤细,只适宜栽植在窗前宅后,装点庭园居所。在云南的少数民族村寨里,我见过美丽的凤尾竹,又叫观音竹。但凤尾竹只喜欢温暖湿润和半阴的环境,不耐强烈的阳光和风雪严寒,而且株丛密集、竹竿矮小,也只适宜充当低矮绿篱。
在赣南井冈山地区,我也见过满山满岭的毛竹,即老作家袁鹰散文里写到的“井冈翠竹”。然而,众多品种的竹子里,最让我难忘的,还是要数遍布鄂南大地上的楠竹。 是的,在竹子的高大、茁壮和挺拔的风采上,也许只有鄂南的楠竹,能与赣南的毛竹相媲美。
每年的清明和谷雨时节,是楠竹林里幼株茁壮、老竹吐翠的季节。这时候,走进生机勃发、绿意荡漾的楠竹林,抚摸着青青的、粗壮的竹竿上的新鲜粉霜,仰望着直指青天、高入云端的竹梢,你才会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吞吐大荒,睥睨寒岁”,什么叫“不折不从,坚贞魁伟”,什么叫“天地与立,剑叶葳蕤”,什么叫“骨节凌云,寸心春晖”。
上个世 纪70年代,诗人郭小川在鄂南写下了一首脍炙人口的《楠竹歌》。
诗人喜爱楠竹,把楠竹比作南方的秀丽少女,赋予了她与众不同的气质风采:“她的忠贞本性,世世代代不变易:一身光洁,不教尘土染青枝;一派清香,不许歪风留邪气。
她永远保持的是——蓬勃朝气!风来雨来,满身飒爽英姿;霜下雪下,照样活跃不息……”诗人对楠竹的自然生命力,也了然于胸:“一株幼笋出生,半月升高十尺;一月长成大竹,几年就是战士。”这既是抒情,也是写实。楠竹的生长力,正是这么旺盛、这么迅猛。
如果拿一株楠竹与一棵树木相比,要长到同样的高度,树木需要60年的话,楠竹却只需要60天。因此,在中国南方的大地上,青青的楠竹林随处可见。它们不仅是广袤大地上的青葱植被和自然物产,也是大地母亲赐予江南山乡的丰厚的经济资源。
在江南农村,随处可见的竹椅、竹床、竹席和竹毯,农民头上的竹笠、肩上的扁担、手上的提篮,建筑工地上的竹板、脚手架,江河里的竹排,新农村建设中的屋舍栋梁,还有集贸市场上的竹筷、竹帘、竹杖、竹扇,甚至我们书桌上的竹纸、笔杆、笔筒和各种竹器工艺品……哪一样不是楠竹的奉献呢!
江南多竹。竹子也是历代文人画师笔下尊崇的“四君子”之一。著名英国学者李约瑟博士,在深入研究了中国自然和人文科学史之后,甚至认为东亚文明乃“竹子文明”。
而在鄂南,无论是绵延的山冈、起伏的丘陵,还是山雀子噪醒的湖畔、小河环绕的村落,最常见的就是蓬勃旺盛、青翠无边的楠竹林。 一片片楠竹林,和四季的风霜雨雪一起,和一簇簇散发着药香的野菊花一起,和那些临冬的苦荞一起,和一道道永远流淌不尽的山泉一起,和山乡人家飘不散的山歌与炊烟一起,在那幽深而多雾的山冈和山谷间,以群体的坚强、蓬勃和进取之心,向着生生不息的大自然和人世间,呈现着生命的欢乐、清新与美丽,呈现着对乡土的忠贞、依恋和守望。
春天的楠竹林,带给人们的不仅是无可阻挡的自然力与生命力的启迪,而且蕴含着勇于进取、乐观向上的“正能量”。在鄂南,透过阳春三月楠竹林里爆笋的奇观,你还会发现一个来自泥土和自然的生命秘密:成熟的笋与竹,都是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