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李青峰 [上海大众卫生报]:“走近领军人才”青衫磊落险峰行 ——记第九

        上海大众卫生报 2010年10月29日  16版 人物  【走进领军人才】栏目

        记者 宋琼芳

       走进李青峰教授的办公室,右边墙上一个画框内贴满了多张严重脸部创伤畸形患者的术前术后对比照片,一眼望去令人不忍卒睹。但是,他告诉记者,他在行医生涯中一直记得两位导师的话:一位是顾玉东院士,他说:“医生应该尊重和感谢病人,正是病人用血和泪锻造了医生。

”另一位是张涤生院士,他说:“医生不应该拒绝病人,尤其是无路可走的疑难病人。”

       作为张涤生院士眼中的“帅才”,李青峰教授肩上的担子很重——第九人民医院整复外科综合实力居国内龙头地位,是国际上临床规模最大、亚专业设置最齐全的整复外科医教研中心之一。对此,李青峰教授认为:“行业领军、国际定位,我只想着两件事——继承,传承老师们的经验和优势;发展,建立新的治疗方法和技术。”

       当我们越来越习惯将“整形”狭隘地理解为“美容”而排除于“治病”之外时,李青峰教授用他惊人的技术一次次复述这一学科在二战时期诞生的最初目标:让患者伤而不残、残而不废,让一个社会意义上的“死人”能够死而复生。

当我们越来越茫然于朝颜夕改的整容事件与良莠不齐的整形医生时,李青峰教授又用他秉持的人文精神一遍遍强调这一学科在后工业时代的美容最高境界:以个人形象为艺术创作的对象,让每一个前来求助的人都能找到并拥有自身独特的气质。

预构·再生:从缺毁到重建

       著名导演吴宇森曾拍过一部电影叫《变脸》,片中两位男主角互相换脸的情节设计令观众大为惊叹。这并不只是银幕上的幻想,近年来,国际上有不少整形机构尝试了对严重面部创伤畸形患者的换脸手术,即将他人(尸体)的脸移植给患者。

李青峰教授早在2002年就开始这一技术的摸索,在狗的身上成功实验,并解决了这一手术的重要难题——如何在远距离、长时间的情况下完好保存供体的脸。

但是,他在研究中也发现并论证了关键性问题,即受体与供体的匹配度难以控制,不仅两者会有免疫排斥,而且对患者来说,即使成功手术后,对一张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异体的脸,更会在极大的陌生感中产生极强的心理排斥,使治疗无以为继。

       因此,他决定现阶段不做此类手术,转而探索对患者的自体换脸。这一想法听起来不可思议,一个人怎么可能还有一张“备用脸”?然而,研究从2005年开始,针对颜面形态、组织结构与功能的三大要素,他带领团队突破性地提出严重颜面创伤修复的MLT原则,新的系统治疗方法终于把不可能变成可能——他运用创新尖端的技术与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在患者身上(胸侧、颈胸部等位置),按照其缺损的组织和器官,预构一张脸面,然后移植给患者。

这样一来,既不会出现异体免疫排斥,又解决了患者术后的心理排斥。迄今为止,他已成功为140位患者施行了不同程度的自体换脸手术,而他所重建的不仅仅是患者的脸面,更是他们今后生活的自信与希望。

这一研究成果获得国际同行的高度评价,先后以封面文章(附主编述评)、附发特邀讨论文章与主编推荐文章等形式,在国际权威学术期刊上发表多篇有影响的重要论文,并以“首页述评附编者按”的形式在《中华外科杂志》发表两篇文章;他还获邀在美国第一届移植重建外科会议、第四届国际显微外科大会(希腊)和第十届亚太整形外科大会(日本)进行主题发言。

       “这其中涉及到的再生医学,即自体组织再生、多种组织器官的三维预建,是未来医学发展的重要方向之一。这是一扇新的大门,打开后,一定要积极走下去。”他说,“我们专业要发展,必须先找准正确的方向,才能达到新的高度。”

移植·成活:从缺失到还原

       如果说,整张脸的缺毁可以重建,那么半边脸的缺失可不可以还原呢?在李青峰教授那里,答案当然是:可以。

       半面萎缩是一种先天性颜面畸形,带着如此畸形面容出生的孩子,其内心的痛苦与自卑让他们走路时常常连头都不敢抬起来。过去的整形方法是采用“挖肉填补”,效果不佳,治疗后的脸依然让人感觉很奇怪。

近年来,整形医生尝试改用脂肪注射的新方法来改良效果,但问题是注射在脸部的脂肪很难成活下来,因此导致治疗失败。李青峰教授根据“组织同源性”而认准了自体脂肪移植会成为治疗软组织缺损的主流方法,因此致力于自体脂肪移植的标准治疗方法建立与完善,不断努力研究移植脂肪的存活检测方法、参数,以及手术方式——化繁为简、由大变小。

最终,他找到脂肪组织的独特移植规律与机制,建立并首次报道“脂肪颗粒活性的检测方法”,明确了脂肪组织移植成活的理化与生物学影响因素,并提出“3L3M”的自体脂肪移植技术与方法体系。

       这一研究成果在半面萎缩与乳房重建这两类代表性疾病的治疗上取得重要进展,他通过对国际上最大一组病例的长期随访,以附发特邀评论形式在国际权威杂志发表代表性论文;他发现的“脂肪第二次移植现象”与“脂肪移植受床微环境改善现象”被国际同行誉为“令人兴奋的发现,为进一步研究提出了新的研究方向”;他还受邀在第32届日本整形外科年会上作专题报道,引起热烈反响,被视为该领域的开拓性研究;他更受到国际著名专家Dr.

Siffman邀请,参加国际脂肪移植专著《自体脂肪移植》第二版的编写。

       其实,再多的荣誉,或许都不及患者术后那一张张因为匀称平衡而容光焕发的脸庞更能令他感到开心与自豪。

塑形·凝神:从缺憾到遂愿

       如果你上网搜索一下患者对李青峰教授的评价,赞美最多的一条就是:他做的鼻子真是太完美了!

       “鼻”本字为“自”,在上古时代,“自”就是鼻子的意思,人们说到自己的时候常常指着自己的鼻子,“自”又有“自己”之意,于是另外造了新字“鼻”。

正如李青峰教授所说:“鼻居面中而为冠,文化也。”在他看来,鼻子可以尽展一个人的形象与气质,因此需要新技术以显著提高鼻整形再造的效果。于是,一方面,对于先天畸形或创伤导致的鼻部缺损患者,他总是不遗余力达成对方的心愿——有个外地男孩幼年因外伤失去了鼻子,由父亲带着前来求助,李青峰教授立即为他制订手术方案,根据孩子的面部轮廓,为他塑造一个自然、妥帖而漂亮的鼻子,外人根本看不出“人工制造”的痕迹,这一病例报道文章获得国际权威杂志《Plastic and Reconstructive Surgery》主编推荐。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新的鼻子,往往代表了一个新的生命。

”他说。“机会往往只有一次,医生的技术与责任心决定了患者一生的幸福。”但是,另一方面,对于那些不了解自身特点而盲目前来改变鼻子形状的人,他又总是会断然拒绝对方的要求,在永远温和的态度之下,是永远坚持的原则。

       “美容外科是近代科技与外科结合的精华,后工业时代的文化背景下,人们对自我形象越来越重视,外表成为个人内心的一种投射。也许很多人觉得,美容外科又不治病,所以不重要。

可是别忘了,脸上的手术是绝不允许失败的,因此对医生有着更高的要求。”他是一位医生,却更像一位艺术家,拥有极为敏锐的洞察能力与极为丰富的审美感觉,在造型的精致到位与轮廓的完美衔接之中,他力求让每件“作品”都能发挥出它们主人身上独一无二的精气神,这也就在某种程度上接近于“艺术品”的本质——事实上,生活中的他,正是以围棋与艺术品鉴赏为嗜好的风雅人士。

是他的职业本能引导了他的兴趣爱好,还是他的兴趣爱好提升了他的职业素养?

       或许这一切都源自他的天赋与品质——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他那青衫磊落的书生意气,是他那不畏险峰的侠客情怀。

人物档案:

       李青峰,国家教育部“长江学者”奖励计划特聘教授、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获得者、国家卫生部“有突出贡献专家”、上海市领军人才。

       现任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九人民医院整复外科主任、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美国移植重建外科学会发起会员、美国显微外科H.Bunke学会会员、国际整形外科学会会员、亚太整形外科学会常务会员、中国医师协会整形美容分会副会长等。

       担任国家科技部“何梁何利”奖评委、国家自然科技基金终审评委、中华医学科技奖评审委员会评委,以及中国美容医学杂志、中国修复重建外科杂志、中国美容整形外科杂志、中华整形外科杂志等期刊的副主编、常务编委、编委等职,并为美国整形外科杂志《Annalsof Plastic Surgery》编委与《Artificial Organ》审稿人。

       发表论文180余篇,其中SCI收录30余篇,多篇以“封面文章”、“主编推荐文章”与“附发特邀讨论”形式刊登在国际权威的《Plastic and Reconstructive Surgery》、《Journalof Plastic,Reconstructive & Aesthetic Surgery》、《Annals ofPlastic Surgery》与《Mirosurg》等学术期刊。

       先后承担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项目、国家中长期科技计划公益性行业基金、上海市科技创新行动基金等20多项重大科研项目。相关研究成果获得中华医学科技进步奖、上海市科技进步奖等多项奖励。

寄语读者:

       现代人有美容和抗衰老需求是很正常的,但有两点需要提醒。

       一、对于美容,要先读懂自己。不少人来找医生美容是因为他们缺乏自信,他们首先要解决的不是容貌问题,而是信心问题。只有在自信的基础上,才能清醒认识自我的美,也才能在了解自身气质之后,提出适当而正确的美容要求。

       二、拒绝衰老,是一个人积极、健康的心态,但社会上误区太多,抗衰老和伪科学、商业欺骗仅毫厘之差。因此,要先了解抗衰老的科学知识,再寻求抗衰老的正确治疗,并请选择专业、有经验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