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诗人叶芝墓里埋的不是叶芝

2017-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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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爱尔兰正在隆重纪念大诗人威·巴·叶芝(1865-1939)诞生150周年,其遗骨真伪问题忽然浮出水面.新近公开的法国私藏官方文档证实,收纳在叶芝墓里的遗骨显然不属于叶芝.但是,为了避免出丑,爱尔兰政府.法国政府.叶芝的儿子.妻子.情人.情人的情人.情人的儿子兼外交部长.乡村神父.地方医官在六十七年前合谋掩盖了真相.遗骸几乎不可能找得到1939年1月28日,73岁的叶芝在法国芒通去世前嘱托妻子乔治·海德·里斯:"如果我死了,把我葬在那儿(指南法的马丁角罗克布吕纳),过上一年时间,等报界忘了我,再把

爱尔兰正在隆重纪念大诗人威·巴·叶芝(1865-1939)诞生150周年,其遗骨真伪问题忽然浮出水面。新近公开的法国私藏官方文档证实,收纳在叶芝墓里的遗骨显然不属于叶芝。但是,为了避免出丑,爱尔兰政府、法国政府、叶芝的儿子、妻子、情人、情人的情人、情人的儿子兼外交部长、乡村神父、地方医官在六十七年前合谋掩盖了真相。

遗骸几乎不可能找得到

1939年1月28日,73岁的叶芝在法国芒通去世前嘱托妻子乔治·海德·里斯:“如果我死了,把我葬在那儿(指南法的马丁角罗克布吕纳),过上一年时间,等报界忘了我,再把我挖出来,移置斯莱戈。”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延缓了移灵计划,直到1948年9月,法国政府才掘出其遗骸,拉到尼斯,以国礼装船,由爱尔兰海军运返斯莱戈郡,重新入土于鼓崖陵园。

早在法国移灵前,已有疑虑出现。1947年6月,叶芝的最后一位情人、记者伊迪丝·沙克尔顿·希尔德和她的情人、画家汉娜·格卢克·格卢克斯坦前往马丁角罗克布吕纳的叶芝墓凭吊,结果大吃一惊。当地的助理牧师告诉他们,叶芝已于前一年掘出,与群众的遗骸混收于集体骨瓮。

作家黛安娜·苏哈米1988年为格卢克作传,描写希尔德蜷缩在蒙特卡洛旅馆的地板上哀号:“他的骨头到哪儿我都认得。”格卢克和叶芝的朋友埃德蒙·迪拉克密谋“不惜一切代价”掩盖叶芝骨骸已经散失的“丑闻”。

叶芝情人的情人格卢克与叶芝的太太乔治发生了公开的争执,后者执意移葬,前者却认为“这些遗骸几乎不可能找得到”,因此不如不移。

法国驻爱尔兰公使馆的主事者斯坦尼斯拉斯·奥斯特罗罗格致信时任法国外交部欧洲司司长雅克·卡米耶·帕里:“几个月前,诗人的儿子来见我,在我严守秘密的保证下告诉我,他们无法在1939年下葬的罗克布吕纳墓地找到诗人的遗骸。”

奥斯特罗罗格担心此事会“引起严重后果”。

“我极其渴望解决此事。如果家属和爱尔兰公使馆有失察之过,那么法国当局也会受到责备,因为众所周知,这位伟大的外国诗人在法国生活多年,却被丢进了一座公共坟场。”他写道,“如您所知,首先由内阁特派的卡尤先生展开了调查。此后收集了遗骸,装进了棺材。”

拼凑了多人骸骨

1948年初,法国外交官贝尔纳·卡尤受命前往马丁角罗克布吕纳挖掘诗人遗骨,但他认为“收回叶芝先生完整的和可靠的遗骸是不可能的”,于是提议,让当地的病理学家勒布亚大夫“重拼一套表现死者全部特点的骸骨”。

卡尤在报告中写道,最好的情况是能找到“一件铁胸衣,一颗头颅,或许一本圣经”。

叶芝头颅之大,异于常人。而铁胸衣来自同期去世的英国人阿尔弗雷德·霍利斯,由于患有脊柱结核,他身穿铁胸衣下葬,最初就埋在叶芝的旁边。

1948年3月20日,卡尤与另外五人一起前往掘骨。当勒布亚大夫起草掘墓证明时,他写道:“识别建立在确切无疑的基础上……这些骨头……在我们面前放进了棺材,并关闭,焊合,加封。”

相关文件提到,勒布亚在见到胸衣的情况下重拼了叶芝的骸骨。

霍利斯的家属长期声称运回斯莱戈埋进叶芝墓里的是霍先生。这很有道理。但法国的文件显示,那具骸骨可能来自多人,“乱七八糟混在一起的骨头”在掘墓现场分成了几堆,头一堆,腓骨一堆,胫骨一堆,再根据大小挑选,配成一套运走。这一做法得到了叶芝家属和爱尔兰共和国外交部长、叶芝的缪斯莫德·冈恩的儿子肖恩·麦克布赖德的默许(叶芝许多首诗歌灵感来自莫德·冈恩,他曾向她求婚,但遭到拒绝)。

多方合力隐瞒此事

取骨完成之后,奥斯特罗罗格“召见了小叶芝,在未给出任何细节的情况下通知他,经过调查,他父亲的遗骨已经拾妥,现置于罗克布吕纳墓地棺中。他诚心向我道谢,避而不求任何解释”。

几个星期后,奥斯特罗罗格见到了肖恩·麦克布赖德,他“就这一事件在关照之下得到解决,以最热忱的语言当面向我表达了谢意……我们相互理解,无需明言。麦克布赖德的母亲从前与诗人极为亲近。显然(他)是有关切的,不要发生可能导致报界大肆鼓噪的意外”。

1948年8月12日,奥斯特罗罗格写道:“我方必须采取防范措施,以避免就数月前获取诗人遗骸的过程牵涉任何草率行事(的问题)……不引发会造成质疑的行政难题;不给出席仪式的爱尔兰人不适宜的解释。”

法国外交部欧洲司司长雅克·卡米耶·帕里将他和奥斯特罗罗格的往来信件、卡尤的报告,以及勒布亚的掘墓证明归入“个人通信”,表明他知道这些信息多么敏感,不能留在官方档案之内。他去斯特拉斯堡就任欧洲议会首任秘书长时,随身带走了这批文件。

1953年,帕里去世,上述文件交给了他的遗孀、作家保尔·克洛代尔的女儿雷内,藏入克洛代尔家族位于布朗盖的庄园,不久前才由儿子达尼埃尔·帕里取出, 并在上月转交爱尔兰大使馆。爱方随即将档案委托给法国外交部存档,作为回报,法方将在今年晚些时候向爱尔兰国家图书馆提供高质量的文件副本。

《爱尔兰时报》认为,叶芝家族、爱尔兰教会和斯莱戈的旅游业大概不会喜欢听到这样的新闻,尤其是2015叶芝年的各项活动搞得如火如荼的时候。至于坟里埋的是不是诗人的真骨,做个简单的DNA测试就能得到答案,但爱尔兰的官员一听到DNA这三个字就浑身发抖。

伦敦大学英文研究学院教授沃里克·古尔德认为,叶芝墓是一座神殿,而“神殿关乎石头,无关骨头。它们的象征意义应当比人类遗骸存在得更长久,而人是要腐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