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道张学友国语】张学友——《人间道》

对于一些经典的隐喻类歌曲,我持这样的态度:经典之所以不衰,绝不只是因为歌曲中的某种简单的影射,而是多年之后再去品味,依然能够从歌中体找寻它的现实意义。这样来说,无论是《六月飞霜》、《独家村》亦或是《家明》、《长城》等歌曲,若只是认为其只与某个事件或者是某个人物划等号,就未免太过武断和狭隘。

而换个角度来看,能从一首二十多年前具有讽喻性质的老歌中对号入座,同现实去找到诸多的相交点,究竟是这首歌曲本身的荣耀 还是大时代下的一声叹息?

而这首“二十多年前的歌曲”也正是我要提到的《倩女幽魂2》的主题曲《人间道》。相比于第一部的《倩女幽魂》,用时下流行的话语来讲,《人间道》这部电影算是一部不折不扣的“聊斋同人片”,而影片出品的1990年,同样也是个看起来无比微妙的时间点(事实上,诸多主创在之后都曾经或明或暗地提到了关于这部电影的隐喻,不过这不是我们所要谈的),电影中,男女主角张国荣和王祖贤的爱情不再是最大的看点,世间妖魔横行,谁将席卷天下,谁又被天下席卷。

“自寻路望前路 自由人间道 山与水走了几多未去数 千条路 都道返家乡路

望尽尽是青山 青山处处雨急风高 故园路 竟是走不尽长路”

开篇的宁采臣因为文字狱被关进牢房,狱中的他有过这样一段自嘲似的独白:写游记,说我泄露国家机密。写历史,就说我借古讽今。注解兵法,又说我策动谋反。写神怪故事吧,又说我导人迷信。最后改写名人传记,嘿嘿,结果这个名人失事,被定为乱党,我跟他一块被判个终生监禁…

作为林夕的崇拜者,我很反感一些人厚古薄今地去拿已经过世的黄霑等老一辈词人去贬低现在的伟文们,不过黄霑有一点确实是他自己所特有,他人难以仿效来的,那就是翻阅黄霑的词,很多都是运用许多简单直白的字眼,却能将整一首歌词写得气势磅礴酣畅淋漓,开篇的寥寥数笔,就已经刻画出来这样一条人间道,想想宁采臣的话,千条道,哪条也绝非易行。

“道人道 道神道 自求人间道 妖也好 魔也好 都道最好”

其实写这首歌的直接动因,更多是因为眼下所发生的一些事情,当一夜间,诸多的“违规账号”冒出来的那一刻,二十多年前哥哥张国荣在电影中那段发人深省的独白第一时刻浮现在了脑海中。而那些消失的声音,有很多其实我并不赞同甚至是持反对意见,但和这种粗暴的抹煞比起来,对事物看法的分歧显得又是多么的不值一提。而当所有的人都带着枷锁去异口同声地去赞颂,这才是真正的好?

“少年怒 天地鬼哭神号 大地旧日江山 怎么会变血海滔滔 故园路 怎么尽是不归路”

当普度慈航化身佛相,向众人开口道:世人皆崇拜偶像,你又为何偏偏与世人作对呢?这一幕,才是整部电影影射的最高潮,张学友饰演的法师知秋一叶欲上前打碎幻象,却发觉身不由己,某些被塑立的泥胎和幻象,或许早已经禁锢了我们的手脚甚至是思想,而要去打破,又谈何容易。

西北曾经在谈到《家明》的文章中写过这样的一句话:追求真理的道路是曲折的,需要太多活生生的人肉充当祭品。对于前尘往事,过分去追究和强调对错,意义恐怕已经不大,对于逝去的生命,究竟要用对待英雄般的眼光去敬仰,还是用对待无知暴徒的态度去唾弃,似乎永远难以有一个定论,那就不妨仅仅把他们当做铁轨前的热血者,试图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对时代的车轮做出一些改变,但最终却是被时代巨轮无情轧过,灰飞烟灭,再用思辨的目光去打量一下眼前的自己,似乎连这点仅有的热血,都早已随着消失在历史进程中的一批拓荒者而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麻木,怯懦,和随波逐流。

少年怒?少年泪?天地鬼哭神嚎。很多事情难以用明确的价值来衡量,只是当我们想到为了某种信念付出肉体代价的一类人,多一些肃然,也同样希望,当大时代这辆列车在改变自己轨道的时候,不要再让无数生灵去付出颇为惨烈的代价。

惊问世间,怎么尽是无道?

用《天与地》中一句经典的台词来对黄霑在歌词结尾留下的这句疑问稍作回答——真正的和谐不是一百个人说同一句话,而是说不同的话却能相互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