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梁换柱的典故 是历史构建还是偷梁换柱?——疑团重重的《五马图》

被誉为“宋画第一”的《五马图》自元代《云烟过眼录》著录以来,流转有序,然民国时期被末代皇帝溥仪以赏赐溥杰的名义盗运出宫卖给日本人。二战后还曾被日本藏家宣称毁于战火,自此《五马图》再无音讯,其珂罗版现藏于故宫博物院图书馆。此图历来被作为可靠的李公麟作品,在民间也是广为所知并广获赞誉。然而,经相关学者仔细研究,依然有着语焉不详的种种谜团和疑窦。最为瞩目者当数以下两种:

谜团一:《五马图》是构建出来的神话?

据相关学者考证,《五马图》中五匹马的形象不是对宫廷马厩中进贡马的真实刻画,而是被李公麟与黄庭坚联手构建出来的。

《五马图》从右到左依次描绘了五匹骏马,每一匹马都有专门照看马匹的人牵着。一人一马,一字排开,形成一个连贯的仪仗队。每一匹马左边都有题签,简述了进贡时间、进贡者及马的名称与身高尺寸。

这些马依次是:宋哲宗元祐元年(1086年)十二月十六日于阗国进贡的“凤头骢”、元祐二年(1087年)十二月廿三日秦马“好头赤”、元祐三年(1088年)闰月十九日西羌首领温溪心进贡的“照夜白”、元祐元年(1086年)四月初三,吐蕃首领董毡进贡的“锦膊骢”。

最后一匹马的题记现已失去,但据史载当是元祐三年(1088年)正月初一西域某国进贡的“满川花”。画面上没有画家的落款,但是画后有北宋书法家黄庭坚(1045~1105年)和他的江西老乡曾纡(1073~1135年)的两段题跋,指明该画作者是李公麟。

根据题签,《五马图》的第一匹马,标明是宋哲宗元祐元年(1086年)十二月十六日于阗国进贡的“凤头骢”,但这与当时于阗进贡的时间不符。宋神宗元丰八年(1085年)十一月,于阗国曾有一次大规模的贡马。进贡马匹的同时礼尚往来,北宋政府需要加价回赐金银。

显然,过于频繁的进贡对北宋政府不利。所以,在宋神宗的时候,便限定于阗最多每隔两年进贡一次。按此规定,下一次进贡应是元祐三年(1088年)。如此说来,于阗国的凤头骢又如何能在1086年的年底来到开封?

第四匹马叫作“锦膊骢”,是宋哲宗元祐元年(1086年)四月初三由董毡向宋朝进贡的贡马。看似言之凿凿,却存明显与事实相违。董毡是青唐吐蕃首领,被宋神宗赐封武威郡王。根据《宋史》记载,吐蕃首领董毡死于元丰五年(1083年),如何在三年后再向北宋朝廷进献“锦膊骢”?

既然上述的马匹都没有在特定的时间出现在宫廷,《五马图》中马的形象并非北宋御马厩中的真马,那马的形象取材于哪里呢?笔者推测有两种可能:其一,马是李公麟和黄庭坚合作构建出来的非现实中真实的马,而是虚构的有骨、有肉、有神的骏马形象。

为何要构建这一形象,学者黄小峰认为是用隐喻的手法,用他们实际上从未见过的西域贡马,来表达对自身命运的矛盾、无奈,当然还有生不逢时的等待。其二,《五马图》中的马是宋室御马厩中的真实的马,值得怀疑的是此画中题签内容有误。题签传为黄庭坚所题,作为元祐年间的朝臣,黄庭坚当时在京校订《资治通鉴》,以他的学养应该不会犯如此失误……到底是何原因,还需假以时日揭开迷雾。

谜团二:《五马图》是偷梁换柱、以伪乱真之作?

众所周知,作为一幅完整的绘画,在绘画语言、风格、用笔等方面是统一的,然对比《五马图》中五匹马的画法,会发现它们两两之间存在着些许的差异,不似一人所为。乾隆皇帝在第五匹马上面做了一段题跋,认为画中第五匹不是真迹,是后人加入的伪作。

他认为:“前四马皆著其名与所从来,而此独逸,岂即曾纡跋中所称满川花耶?要非天闲名种不得入伯时腕下,当是后人窜取题识真迹别为之图,以炫观者,是以并公麟姓名割去楮尾,更无余地,亦其证也。御笔。”

黄庭坚跋文:“余尝评伯时人物,似南朝诸谢中有边幅者,然朝中士大夫多叹息伯时久当在台阁,仅为喜画所累。余告之曰:伯时丘壑中人,暂热之声名,傥来之轩冕,此公殊不汲汲也。此马驵骏颇似吾友张文潜笔力,瞿昙所谓识鞭影者也。黄鲁直书”。

大意是说,第五匹没有黄庭坚题的马名,也没有李公麟自己的款。画卷后面有曾纡的跋讲述李公麟画死了名马“满川花”的故事,可能这就是满川花。真迹和黄庭坚题的马名一起被裁掉,这件真迹被加上四匹马的仿作,制造出另一件《五马图》被拿去换钱了。今天的《五马图》则是第五匹马仿品加上四件真的组合成的。是否如此,还待进一步研究。但李公麟《五马图》在历代著录中,曾有两次五马排序上的变换,其中五马位置的变化如下:

《云烟过眼录》:凤头骢、锦膊骢、好头赤、满川花、照夜白;《珊瑚网》:凤头骢、锦膊骢、好头赤、照夜白、满川花;民国以来:凤头骢、锦膊骢、照夜白、好头赤、满川花。

究竟为何有如此的变换呢?揆其缘由,笔者臆想在这个过程中有人为“偷梁换柱”替换真迹重新装裱的可能。因为据《宣和画谱》记载李公麟的画很不好求,以至于“有厚以金帛购之者”,也出现“模仿伪以取利”的艺术市场乱象。

除了以上谜团,还有关于《五马图》为白描还是着色,用的澄心堂纸还是素笺,都经过哪些收藏家的手等疑团。而《五马图》在中日两国流传过程中真伪虚实记录交织在一起,解答这些谜团并非易事,希冀中日学者协力合作,早日廓清《五马图》流变的历史,揭开这件名作的神秘面纱。(文图/大河美术彭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