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子跃现在的情况2019】马子跃演了1000场《长征组歌》 家里变成了“博物馆”
“雪皑皑,野茫茫,高原寒,炊断粮……”熟悉的旋律再次响起,半个世纪过去,当年参演的战士中,最年轻的几个也早已两鬓斑白,男低音歌唱家马子跃正是其中一员。
新年和春节前后,马子跃格外忙碌。除了正常的慰问演出,亲历了第一版《长征组歌》创排和演出的他也一直忙着为更多观众讲解这部伟大的作品。从19岁的懵懂少年到如今已过古稀之年的长者,“《长征组歌》我一唱就唱了一辈子,我是从它的合唱团里走出来的独唱演员。
”几十年来,马子跃收集了数不清的有关《长征组歌》的资料,家里如同一座《长征组歌》的“博物馆”,“创作经典的人已经走了,很多前辈也不在了,我们的任务,是要把《长征组歌》原汁原味地传承下去。”
1945年,马子跃出生在河北唐山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要说父母在音乐上对我什么影响,那就是给了一副好嗓子”。马子跃关于音乐的全部启蒙,基本都是从自己的哥哥、男低音歌唱家马子兴那里得来的。马子兴一直学习声乐,曾与著名歌唱家刘秉义同为吕水深教授的门下弟子。
变声之后,马子跃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一名男低音。比他小10岁的弟弟马子玉受到两位兄长潜移默化的影响,也走上音乐之路,成了男低音——一家出了三个男低音,放眼全国都是不多见的:学院派的马子兴专攻声乐教育,马子跃和马子兴一个被调入原北京军区战友文工团,一个进了原总政歌舞团。
1964年,马子跃来到原北京军区战友文工团时,团里正忙着排练大歌舞《东方红》,从没见过的阵势和场面让这个还不到20岁的小伙子眼界大开。又过了一年,为庆祝即将到来的长征胜利30周年,《长征组歌》的创作提上日程,马子跃被编入了58人的合唱团。1965年4月,晨耕、生茂、唐诃、遇秋四位作曲家赶赴杭州,见到了组诗《红军不怕远征难》的作者、正在西湖畔养病的萧华将军。
四位作曲家与萧华一起生活了10天,每天上午,萧华都会抱病为他们讲起两万五千里长征路上终生难忘的故事。萧华敏捷的才思折服了四位作曲家,当作曲家提到《四渡赤水出奇兵》一节里“毛主席用兵妙如神”的“妙”字不好演唱时,萧华略一思索,当场便改出了“毛主席用兵真如神”这句经典歌词。
四位作曲家仔细地研读着萧华的诗稿,而在音乐的风格上,他们在红军传统歌曲中融入了长征经过地区的民间音调。回到北京后,作曲家们马上加入了大家的排练。合唱团里,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的老战士占到了三分之一,20岁的马子跃是最年轻的那几个。
紧张排练了三个月,1965年7月19日,萧华在天津人民礼堂审看了《长征组歌》,马子跃是在那时第一次见到这位颇具传奇色彩的将军。正值盛夏,剧场里连电风扇都没有,闷热异常,萧华和夫人王新兰却看得十分投入,观众席间,许多老红军也早已是满面泪水。
又过了不到半个月,8月1日,《长征组歌》在民族文化宫首演。没有铺天盖地的宣传,也没有声势浩大的开幕式和领导致辞,大门外的小窗口两毛钱一张票,《长征组歌》很快就火了起来。“演了一段时间,身边的人都在唱《长征组歌》,后来发现,怎么全国人民都开始唱《长征组歌》了。
”一场场排练和演出下来,还是个小新兵的马子跃真正感受到了“长征”两个字的分量,“红军长征两万五千里、过雪山草地、吃草根树皮等等,以前就是书本上的文字,后来我才知道这些到底意味着什么。”
从创作之初,周恩来总理就一直关注着《长征组歌》。8月24日,《长征组歌》在人民剧场演出。总理入场后,演出已经开始,为了不打扰观众,他悄悄地坐在了最后一排工作人员的位置上。直到中场休息、场灯亮起,大家才发现了总理的身影。
1966年,总理出国访问时,也没有忘记带上这部心爱的作品。但不久后,萧华遭到批判,《长征组歌》也被禁演,直到1975年10月15日,四十年前中央红军到达陕北的这一天,复排的《长征组歌》才终于登上北京展览馆的舞台,连演了一个月。
11月的某一天,演出结束后,团长晨耕让大家先不要卸妆,再演一场,因为总理办公室打来电话,说病中的总理希望再看一场《长征组歌》的演出。因为总理身体虚弱无法到场,大家在空荡荡的剧场里,面对着摄像机镜头,把刚刚唱过的曲目从头又唱了一遍,盼着电视转播的信号能把歌声送到总理的耳边。
很多人好奇,怎么马子跃能把《长征组歌》的细节记得这么清楚呢?作为首演的亲历者,直到2007年正式退休以前,马子跃演了上千场《长征组歌》,“我不敢说这些年里一场都没落,但我确实亲身经历过《长征组歌》的全过程。
”走进他的家中,或许大家能更加理解马子跃对《长征组歌》的感情,细碎如门票、工作证,再大些的如海报和唱片,在墙壁上和书柜里随处可见,摆得整整齐齐,“具体的数字说不清,如果说《长征组歌》现有的资料是100%,我自己收藏的能占到85%以上。”马子跃为很多展览和博物馆提供过资料,其中就包括军事博物馆中关于《长征组歌》的展品。
在原北京军区战友文工团工作的几十年里,从男低音的声部长到合唱队队长再到副团长,马子跃“几乎所有的职务都当遍了”。1994年,马子跃转任文工团艺术指导,事务性的工作减少后,他开始腾出手来整理《长征组歌》的各种资料。
“这个工程量太大了。”比如晨耕去世前,马子跃曾带着小录音机采访过他,两个半小时的录音带整理出来,是一份沉甸甸的多达两万字的文稿,而类似的资料,马子跃手中还有许多。这些年来,虽然写过不少文章,也出过好几本书,马子跃还是觉得《长征组歌》的故事是挖不尽的,“长征路上的故事,《长征组歌》的创作和它后来的发展,永远都说不完。”
在让更多人了解《长征组歌》的同时,这些资料也为马子跃和当年参演的歌唱家们找回过最珍贵的回忆。1965年8月24日,人民剧场的演出散场后,周总理曾和大家合过影,那也是马子跃印象里演员们和总理的唯一一张合影。
可惜的是,这张照片不曾在报纸上刊出,底片也找不到了,大家都倍感惋惜。三十多年过去,一天,马子跃在收拾文工团的仓库时,偶然间发现了一个散着霉味儿的旧纸箱子,里头装着许多旧胶片,因为年深日久,有的已经粘在成了一团。
马子跃把箱子搬回办公室,没事儿就翻翻那些胶片,白天对着阳光看,晚上对着电灯看,最终,他竟然奇迹般地从中发现了那张“消失”多年的珍贵底片。马子跃随后去洗了照片,给当年参加演出的演员们一人一张,补上了大家的遗憾。
马子跃还有一个坚持了很多年的习惯,他时常重访长征路,遵义、大渡河、吴起镇……只要是红军走过的地方,马子跃都会想去亲眼看一看。沿途遇到健在的老红军,马子跃就请他们谈谈往事,留个合影或签名。曾有一次,马子跃到江西演出,照例请台下的老红军们签名,一位老人家不会写字,他接过笔,在白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五角星,十几年过去,马子跃至今还好好地留存着这张特殊的“签名”,“看过那些景色,听了这些故事,你唱出来的歌就是不一样的。
唱《长征组歌》一定是需要感情的,否则你的音色再好,咏叹调唱得再精彩,都没有了它的灵魂。”
“一首歌唱了一辈子,一件事也做了一辈子。”只要提到《长征组歌》,马子跃仿佛不知疲倦,也从不感到厌烦。“在舞台上唱一场,就觉得自己又经历了一次新的长征。创作经典的人已经走了,很多前辈也不在了,我们的任务,是要把《长征组歌》原汁原味地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