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年快乐 一周年 快乐
毕业这个字眼,在一年之后,再一次被折腾到我眼前。朋友圈,空间,微博,被“高考”,“毕业”狠狠地刷了一周的屏幕。而我的内心,也被满满的回忆添了整整一个星期。恍惚间觉得,仅仅一年的时间里,自己好像苍老了很多,丢掉了那些激昂的斗志和离别的悲伤,剩下的,就只有一脸的波澜不惊。
然而,这一年,回想起来,自己也似乎没有收获到什么。上半年用来回忆往昔,下半年用来挥霍现在。而当六月再次来临,沉寂已久的内心终于有了一丝波澜,我才从被窝里探出头来,从课桌上惊醒,从电影中回过神,用笔尖轻轻点着白花花晃的刺眼的题库,站在窗前看着没有阳光和蓝天的小路上,一把彩色的雨伞支撑起这个夏天唯一的色彩。
然后,我看见一幕幕倒退的灰色画面在我身旁奔腾而过,它们将我拉回到那年夏天,六月六日,公交车前排的座位上。我抬起头,看着布满污渍的车窗外缓缓向后驶去的风景,突然笑了。
是啊,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去迎接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战役。天公作美,降下几片乌云来驱散暑气,我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黑色短裤,扎着马尾,对每一个行走在路上的人微笑。拿着三只早已停在了很久的手表,到店里换了新的电池。让他们重新转动起来。然后,颇为文艺的将其中一只手表的三个指针都调到了十二点中方向。是的,我想让我的人生,从现在,重新来过。
推开了寝室的门,粉色的窗帘随着涌进的微风上下起伏。我轻轻的将门掩上,走到了自己的床位边坐下。昏暗的房间里,不知是否熟睡着的三个人。我想,就这样也好。安静的,像无数个我们一同度过的夜晚一样,温馨而美好。
细细听着那均匀的呼吸声,还有窗外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喧闹声,再不会像从前一样愤怒地从床上坐起来,揉揉惺忪的睡眼,骂一句“真吵”。在这临近离别的日子,我们都异常珍惜,珍惜每一样东西,甚至是呼吸,甚至是噪音,甚至是每一寸从你们被窝里泻出的微弱的手机灯光。珍惜地面上的一片纸屑, 一缕尘埃,一根头发,还有你们桌面上的一盏台灯,一块儿毛巾,一本教科书,还有那个承载了满满三年时光的一张单薄的准考证。
我似乎也记不清以后的两天我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只是在最后一场考试飘然而至的时候,才突然觉得,这一切真的要结束了。我庆幸我被分到的考场正好是我曾经生活的班级,而又恰巧坐到了自己曾经常坐的那个方位上。侧过头,窗外茂盛的树枝依旧遮住了我大半的视野,从那稀疏的缝隙中,我依旧能看见一寸红色的跑道。抬起头,我依旧能看见黑板上那一道永远也擦不掉的划痕。
离结束还有十分钟的时候,我涂完了最后一道听力题,放下了笔。轻轻的翻阅了答题卡和试卷,却没有心情再去检查。天空放晴,阳光照射进来,那一刻,很灿烂。
这是我最后一次,坐在这个教室里,这是我最后一次,接受这样公平的对决。角落里那个破旧的扫把,扫尽了我这三年来积压在心头的阴霾,却又蒙上一层厚重的尘埃,我知道,那层尘埃,名叫,再见。
我不敢去回忆那些酒杯碰酒杯,或紧紧拥抱,或咬着牙忍着泪水的画面,不敢去回忆那一天,几个好姐妹从歌厅走出来,然后勾肩搭背地走进黑暗没有一丝灯光的校园。脚下的积水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淡淡的光芒,有人在我身边大声叫喊,有人在我身边疯狂的呕吐,而我,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个曾经在心中无数次酝酿的一句“老子毕业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竟生生堵在了心口。心底里肆意蔓延滋长的难过,紧紧缠绕着那句无法喊出的话语,随着心脏的每一次跳动而被撕裂,粉碎,和着血液,融进我的四肢百骸。太残酷,离别,真的太残酷。
回想起来,或许高考那两天,真的是智商无限爆发的两天。从那以后,我再也找不回那样的智慧,找不回那样敏捷的反应力,再也找不回那种全神贯注的精力,再也找不回那种坚持下去的勇气。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渐渐愚钝,懒惰,迷茫,麻木的自己。
无论如何,一切都已经过去。那段青春,我不愿去祭奠,也不愿遗忘。只是,想好好的说一声,一周年,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