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声泪俱下的对嘴 却找不到一颗心与之相对

我想,应该先与大家讲讲郭先生与许小姐的故事。

郭先生,憨厚朴实的小伙子;许小姐,温柔安静的农村姑娘。他们经由媒婆的介绍相识,然后未经相恋,就在某个平凡的日子结为夫妻。

问起当日的婚礼,到底是西式婚礼还是中式婚礼时,许小姐想了想,笑着回答,那可能还不算一个婚礼。回想当天,不善言辞的郭先生与许小姐,都自认经不起亲朋好友的闹腾,于是在家人的同意下,喝了喜酒后,就坐上火车去一个他们从没去过的地方,与对方共度了这个婚礼。

现在许小姐总是感慨说,当初可真傻,都不知道婚礼原来要穿婚纱,要拜天地的,那时我们总看到一群人闹腾着新郎新娘,我们俩着实应付不来,原来婚礼是这样的,原来是这样的,真是可惜呢,可真是让老郭坑走了,不对,大半辈子都被坑了。

“那要是再给你们举行一场像样的婚礼,你要么?”小郭开玩笑地问,不料许小姐反倒突然认真起来,陷入沉思,过会又笑着说,“看我个大俗人,又说一些虚话,我还是觉得那样就好,你看那些答应了无论贫穷与富贵,都要相守到永远的夫妻,还不是该离的都离了,还是我与老郭那样好,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这大半辈子还真去过那么一次,也还挺特别。”

其实郭先生与许小姐这样性格的,总是慢慢的,天真的,不善言辞的,总是叩问内心想法,或许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他们俩刚成立家庭,总是因为善良诚实受了许多骗,走过了许多弯路,与朋友合作生意被骗走许多钱,与兄弟分财产时什么都没有分到……前不久,许小姐又抱怨郭先生,且愈说愈激烈,愈说愈委屈,“当初就是太傻,还跟了一个更傻的,这些年也该学乖了,为什么你还总是这样傻?”每次抱怨完总是一阵沉默,其实最令他们委屈的,不是受过的骗,而是他们都知道,无论懂的与不懂的,他们都还是选择最初的做法,他们都无法欺骗内心的对错,谁也不能为了利益而摆出虚伪的嘴脸,或许他们更希望,自己并不懂得。

但他们这样的性格,是值得生活一起的,许小姐不止一次抱怨,与这样一个闷葫芦生活,简直会被活活气死,小郭开心地说,“这样多好,你们永远不会吵架。”“还不如吵一架来得痛快,这样憋着太痛苦了。”虽然许小姐姐每次都这样抱怨,但他们却真的基本没能成功吵起来。

大多时候是许小姐抱怨,闹腾一点,而郭先生总是沉默,用许小姐的解释,他就是没get到我生气的点,但有时许小姐骂过了,郭先生也是沉默,然后出去工作一天,想明白后再回来“回击”许小姐,然而那时许小姐的气早已消了,也知道自己冲动了,于是,这架也总是没吵起来。

但也有郭先生发火的时候,虽然也少,但郭先生有想不通的问题,也会对着许小姐发火,这时的许小姐呢,怂的可以,根据她的解释,他就是小孩子发脾气,安慰安慰就没事……于是,他们也就这样过了大半辈子。

住在郭先生与许小姐家隔壁的陈先生与李小姐,生活似乎就没那么太平了,热热闹闹,吵吵闹闹的。陈先生吃苦耐劳,一直努力工作,养家糊口,从最初的小工厂员工一步步上升到主任;而李小姐的,粗粗拉拉的,脾气非常火爆,总在陈先生面前颐指气使,经常让陈先生在外人面前难堪。但李小姐又是热心快肠,刀子嘴豆腐心的,一遇上麻烦,暴喊一通,心里有什么堵着就直说什么,发泄完了也就是到此结束,人一舒服,就什么也不会往心里去了。

最开始是陈先生先追的李小姐,每天一封情书轰轰烈烈的,特别在那个自由恋爱还算稀少的年代,可后来他俩结婚后总因为一些琐事吵架,磕磕碰碰,却也没法磨合,再后来,陈先生变得沉默寡言,后来的后来,他们也很快走到了属于他们故事的尽头……开头的轰轰烈烈,可感情没有错对,谁猜得到结尾。

最近小郭有些困扰,她努力维持着与好朋友之间的关系,可这大半年,几乎所有的朋友都要与她吵架,而吵架的理由都很单一,都在控诉小郭不那么在意他们。小郭每次都很冤枉,每次面对他们的质问,都非常无措,刚开始小郭会去解释,会掏心地找出这段问题所在,每次问题由她的朋友挑起,也由她朋友的道歉而结束,记得每次他们道歉后小郭都会说一句,“你想通了就好,我永远都还在那里等你”。

但每次争吵过后,看似和平结束,小郭却总是什么一定变了。没错,后来小郭会开始变得小心,希望防范于未然,可是哪,似乎这一切事情都服从墨菲定律一样,只要有发生的可能,哪怕几率再小,终究会发生。

这样的在小郭看来无由来的指责控诉,后来依旧发生,且随着小郭越解释,两人越争执,频率越来越高。每一次朋友的开头都仍是那个问题,每一次的开头都是“我其实没想清楚,我控制不住自己”,然后带给小郭无限惆怅与冲击。

最后一次争吵,小郭终于不再有任何回应了,因为小郭发现,每次发生争吵都是在小郭对这段友谊最有信心最欢喜的时候,可是在对方确是最无法忍受的时候,心如此错开,又如何从对嘴上找到契合呢?这次小郭面对仍旧是一长篇的控诉,只回了短短一句话:“两个受伤的人,是无法靠其中一个人得到治愈的,各自疗伤吧”。

可在最后,小郭却收到这段话:“还好有争吵,让我能更加了解你”。傻傻地看着这段话,让从来不喜欢争吵的小郭突然笑了,如果揪出问题,吵得不可开交,然后各自妥协,一方道歉,一方原谅……如同对嘴一样,真的没那么有用呢。

时常在想,那些蒙蔽了其中一个人的心,却试图通过沟通解决问题的人,都去哪儿呢?自己想不明白,却紧抓对方不放,一切如同演练般,以为可以倒回争吵撕破脸之前,以为说句“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太在乎你了”就可以重头再来,以为道个歉挚爱之人总会无条件原谅自己……感情让你变得不受控制,这段感情也终将不受控制,你的无意识的呐喊,可能解决了你心里的问题,却在对方原本完好无损的心里,硬生生划开了一道裂缝,难以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