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不变表达的是什么】70岁“无腿登山家”夏伯渝:一生不变的珠峰之梦

中新网客户端北京2月20日电(李赫)19日凌晨,摩纳哥。踩着一对标志性的假肢,70岁的夏伯渝老人站在2019年度劳伦斯世界体育奖颁奖典礼舞台上,高举奖杯。

9个月前,北京时间2018年5月14日10时41分,同样是踩着一对假肢,69岁的夏伯渝站在了珠峰之巅,成为中国残疾人登顶珠峰第一人,同时也是世界登顶珠峰年纪最大的残疾人。而他登顶的这一时刻,也当选了2019年劳伦斯“年度最佳体育时刻奖”。

虽然距离成功登顶珠峰已经过去了9个月,但在颁奖礼上,右脸颊仍旧残留着的冻伤痕迹,还是提醒着人们,这位四十多年前就失去了双脚的老人,征服了绝大多数人都不敢想象的世界之巅。

“我非常感谢珠峰,去年我69岁第五次攀登它的时候,它终于接纳了我”。夏伯渝在获奖感言中说到。

“它终于接纳了我”——夏伯渝老人说出这句话,花去了从26岁到69岁、43年的光阴。

1974年,夏伯渝25岁。一个偶然的机会,当时还是一名足球运动员的他,报名参加了登山队。转年,他随队出发攀登珠峰。后来回忆时他说:“那会儿还盘算着我回来接着踢足球,不会长期搞登山的。”

没人想到的是,从这次出发,到最终登顶,这条登山路让他花去了半辈子的时间。

据央视等媒体报道,1975年5月的珠峰登顶过程中,夏伯渝将自己的睡袋让给队友,导致双脚被冻坏死、被迫截肢。

“我那时有个外号叫‘火神爷’,我不怕冷,就把我的睡袋让给了他。”在一次接受《北京晨报》采访时,他曾这样回忆。而返回大本营后,他受伤的脚已经成了黑色。

夏伯渝随即被送回北京治疗。几天后,他从广播里得知,中国登山队一行9人登顶成功,而他,要接受截肢手术了。

免不了失落,但当他知道可以依靠假肢重新走路、还能登山时,他“觉得人生又有了希望”。

“珠峰在我心里很矛盾,我是既恨他又爱他。第一次登就把我的脚冻掉了,我怎么能不恨他。”但同样是那一次,夏伯渝也爱上了登山:“那种刺激性、冒险性、挑战性,很适合我当时的心态”。

就这样,曾经的足球运动员在26岁那年失去了双脚。但也就是这个失去了双脚的登山者,从那时起就下定决心,用自己的双腿丈量世界之巅。

然而这并不是说说就行的。从那时起,夏伯渝每天负重深蹲、仰卧起坐、引体向上,以保持身体状态。但大运动量的训练假肢经常把腿磨破,长期不愈合发生了癌变。1996年,癌变转移到淋巴。命运又一次戏弄了他的挑战者。

“其实我不怕死,我在登山的过程中已经和死神打过交道了。我惋惜的是,登珠峰的梦想不能实现了。后来我一想,我还活着,我就要为我的理想继续去奋斗,去拼搏。”凭借这样的态度,夏伯渝一边配合治疗一边坚持训练,竟然神奇的控制住了病情。这一次,命运终于向勇士低头,夏伯渝又开始了新的挑战。

2008年,他作为奥运圣火传递助威者重回珠峰大本营,甚至尝试攀登了海拔6178米的青海玉珠峰。2012年,63岁的年纪,他踩着假肢站在了海拔7546米的新疆慕士塔格峰峰顶。

终于,2014年,65岁,距离他第一次攀登珠峰39年后,他重新走上了登顶珠峰的山路。

然而当他顺利到达尼泊尔珠峰大本营后,发生了尼泊尔登山史上最严重的山难。珠峰雪崩,16个夏巴尔向导丧生。当年该国一侧所有登山计划取消。

转年,夏伯渝再度出发,却遭遇尼泊尔8.1级大地震,幸免于难的他珠峰梦再度搁浅。

2016年,夏伯渝第四次挑战珠峰。这一次他与梦想的距离是94米。“在到达8750米的高度的时候遭遇了暴风雪,那时候我做出了最难的抉择,下撤。”

回忆到第四次与珠峰峰顶的擦肩而过,夏伯渝本打算“不管能不能下来,先上去再说”。可看到身边5个夏尔巴向导,他犹豫了:“他们都才20岁出头,我不能因为我的理想而罔顾他人的生命”。在这条以生命为代价的梦想之路上,他也更加尊重生命。

2018年5月8日,他第五次出发。途中经历了持续的大风和暴风雪,“这一次登顶其实比往次难度更大,一路都是暴风雪。”夏伯渝回忆说,"从大本营出发那天雷电交加,让人害怕,从来没有在珠峰遇到这么大的雷电。"

终于这一次,勇士在与高山的争锋中占据了上风。2018年5月14日,69岁、第五次冲击珠峰的夏伯渝,站在了珠峰8844米顶峰。

“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就好像我应该上来一样。”谈到终于登顶的感受时,夏伯渝给出了这样出人意料的回答。

是啊,这一刻,距离他第一次出发踏上珠峰路,已经过去了整整43年,如他2008年说过的:“山再高,高不过登山的人;路再险,挡不住勇敢的心”。以43年的光阴为交换,他有理由完成今天这一切。

43年间,雪山花白了他的头发,风霜深刻着他额头的皱纹,他也用这43年谱写了一个属于登山家的壮丽年华。

正如《老人与海》中海明威所写到的:“他身上的一切都显得古老,除了那双眼睛。它们像海水一般蓝,是愉快而不肯认输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