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龙在天什么意思 乾卦第五爻“飞龙在天”中的宪政思想
乾卦第五爻爻辞是:“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飞龙在天”,君子、大人进入朝廷世界,取得高位,可能是天子、国君,也可能是重臣。
这里对乾卦最大的误解是,认为乾卦的六爻是逐步发展的状态。初九潜龙勿用被认为是人很穷困卑微的状态,逐步发展之后,到了第五爻,便取得了高官地位,达到九五之尊。
我要说的是,六爻根本没有逐步发展的过程。通读《周易》可以发现,恰恰往往每一卦第一爻最重要,因为它确立的这一卦的基本原则。乾卦第一爻“潜龙勿用”也是最重要的,它建立了基本的原则,即独立人格。用现在的话来讲,它建立了一个完美的人格模型。
而九五爻,并没有表达这种“尊贵”的概念,这是后来人功利性的说法。中国历史上对朝廷是很不信任的,很疑惑的,对官方世界是虚化的态度,这种态度在整个《易经》表现很明显。
易经重卦分为上卦和下卦,下卦代表民间,上卦代表官方。在损益两卦中,是相对的,相对谁而损,相对谁而益。损益的标准是什么呢?它是以下卦为标准。如果是下卦受损,上卦得益,这卦的名字叫损。相反,如果下卦得益,而上卦受损,这是益卦,从这两卦中足以可见,易经是重下,轻上的,重民间而轻官方的,是以代表民间的下卦的损益当成损益之参照标准。
所以它不会说给了官方的位置多么高贵的尊严,“九五之尊”的说法就不符合易经思想,恰恰相反,它是极力的限制,虚化它。
在易经中,在上卦中第五爻的位置,一定是阴爻时候才是最尊贵的,而不是阳爻。因此,不是“九五之尊”,而是“六五之尊”。阴代表着顺应,无为而治。即当处于尊贵的位置时候一定要无为和顺应。阳代表刚强,你可以自作主张。
“临卦”,讲一个国君如何面对世界,如何面对人民。第五爻是六五,爻辞是“大君之宜”,意思是非常优秀的国君应该这么做的。这一爻讲的思想是限制,如何限制政府和国君的权力。这一层意思不是通过文字化的经文呈现的,而是通过卦象呈现。
《周易》对这乾卦第五爻也有五次解释。
《象传》:“飞龙在天,大人造也”。“造”,作为的意思,大作为。你处于这么高的位置,你该有大的作为。从做事情的角度描述。
《文言传》第一次解释也是最重要的:九五曰“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何谓也?子曰:“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本乎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则各从其类也。”
仿佛讲的比较神乎,实际上它讲的是一个事情“和”。“同声相应,同气相求”说的就是和。中国文化非常重视“和”,和是中国文化的核心之一。现在的意思,指的是和气、不打仗。而中国古文字的“和”指的是相通。作为身居高位的大人,你一定要和人民相和,你要感应到人民的民心,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得民心”。
你要理解感觉到人民在想什么,人民的疾苦和人民的喜怒哀乐等。也就是孟子所讲的“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天看都是从老百姓的角度看的,听也是从老百姓的角度去听的。所以老子讲“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天心和民心是相通的,能够感应的。
从根本上把官员、政府给虚化掉的,政府不应该有独立的想法,而是以人民的利益为利益,以人民之所想而想。当你自己有想法的时候就比较麻烦,和老百姓是冲突的,这是中国的宪政思想。
这不是空话,有具体的制度约束的,这种制度就是用我们传统的话讲“不与民争利”,不是不去争的问题,是有一个很坚实的制度设计,做官员之后不允许经营任何产业,收入来源于向老百姓征的税。政府靠老百姓养活,而不该有自己的产业,自己去牟利,“与民争业”、“与民争利”。
用马克思的观点来说,统治阶级是掌握生产资料的人,这是用西方的认知来描述统治阶级。中国之外所有地方,国王和贵族占有土地,国王一般都是最大的地主。工业革命之前,有史以来最大的生产资料是土地,因为主要是农业社会。
西方土地的所有人是贵族和国王,老百姓没有所有权,这点和中国完全相反。我们自夏朝以来,我们的国君和政府不拥有土地,他们不经营任何产业,基本来源是税收。我们的土地一直归属种地人所有,虽然有土地兼并问题,豪强也是属于人民,不代表官方,不是统治阶级,当然,他们也会和统治阶级进行勾结,这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文言传》第一次解读实际上是讲“和”,你身居高位,你应该和老百姓的心相和,不允许有自己想法,和私念。
《文言传》第二次解读“飞龙在天,上治也。你在上,上卦,就是取得了重要的位置,官位,要做出对国家治理有意义的事情。它和第二爻都出现了“利见大人”。大人都是指代取得人格独立的人,但位置不一样。第二爻是在民间的,第五爻是取得官位的,而且是重要位置的,所以不一样。
我们认为官方的人都是来源于民间的,国君来源于君子,国君和君子的君是一个字。大人在民间就有,在国家和政府出现之前也已经有大人存在了,政府出现,大人成了一个官职名称。
《文言传》第三次解释:“飞龙在天”,乃位乎天德。你是合乎天德的。“天德”传统解释把它解释成高大上,神圣的东西。实际天德,圣人像天一样无常心,是对政府的重要约束,而不是很显赫,高大上的东西。《象传》对用九是解释是“天德不可为首”,就是天德不能有自己独立的想法。具体到用九的时候详细讲解。乾卦和坤卦的爻辞比其余六十二个卦的爻辞多了一个“用九”和“用六”,这也是比较难理解的。在传统上一直解释不清晰。
《文言传》最后一次解释“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像第一个解释一样,没必要逐次去分析都什么意思。这句整体而言,还是在说,大人取得位高权重,这时候就要“与天地合其德”还是强调天德以百姓心为心,以百姓的利益为利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