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广记原文 许汉阳与花仙子(编译自《太平广记》会昌解颐录)
许汉阳是汝南人,贞元(唐德宗年号,785-804年)年间,乘船行进在洪饶(今江西省波阳县附近)间,傍晚时,江中的风浪大了起来,船夫找了个小水道行驶进去,不觉中走了三四里,来到一湖中,湖面宽广但水才三二尺深。
船向北又行了一里多,看见湖岸竹林树木茂密,就驶往彼处泊靠。船快靠岸时,但见亭台楼阁众多,有两个青衣少女,素面如玉,迎着小船微笑着。汉阳很意外,用话撩拨她们,两个少女大笑着,转身走入宅第。汉阳整理好穿戴,上岸登门拜访。
走不了几步,青衣少女引导他进入内厅,揖道:“女郎去换衣服了。”一会儿,少女又让汉阳进入中门,看见满庭都是大的池子,池中荷花盛开,芬芳扑鼻,四岸皎白,像碧玉一般。池中筑有两座虹桥,背面有一座大楼阁。上得台阶,见白金书“夜明堂”,阁楼四周奇花异草,果木葱葱,连云叠翠。
少女带着汉阳上了一层阁楼,六七个青衣少女列队揖拜,再上一层阁楼,这才看见女郎六七人,汉阳生平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她们向他行礼,问他是从何处来的。汉阳红着脸说,是无意间来到此处的缘由。行礼坐定后,少女摆上了饭菜,所用的器具都不是人间所能见到的。
饭后饮酒,期间有奇树高数丈,枝干像梧桐树,叶子像芭蕉叶,有像杯子那么大的红色蓓蕾,丰盈未吐。正对饮中,一女郎执酒,让一少女捧出一只像鹦鹉的鸟来,放在饭桌前的栏杆上,鹦鹉叫一声,而树上的红花即时开放,芳香袭人。
每朵花中都有美人,高一尺多,婉丽娴雅,所披的衣饰,各各与花朵的颜色相称,各种管弦乐器应有尽有。这时所有的人都再次行礼,女郎举杯,管乐弦乐和鸣,清越轻妙,隐约像仙乐一般。
酒过一巡,天已黄昏,月色清亮。女郎所谈论的事情,汉阳并不了解,他不时用人世间的道理来分辩,但女郎的一句话也无法回答。欢快的畅饮直到二更,筵席才结束。这时奇树上的花朵一片片地落入水中,花中的美人也掉入,一落水便不见了。
一女郎拿出一卷文书给汉阳阅览,原来是“江海赋”。女郎请汉阳诵读了一篇,女郎自己也读了一遍才让青衣少女收了起来。一女郎对其他女郎和汉阳说:“我有‘感怀’一章,想诵读给大家听。”大家都拍手称善。女郎吟道:“海门连着洞庭,每次去都要三千里。十年归来一回,辛勤地奔波在潇湘之间。”
女郎让青衣少女拿来卷子和笔砚,请汉阳替自己抄上。汉阳打开卷子,见是点着金花的素绢,上面用银字书写,卷子很大,像圆形的斗,已有半卷写上文字。那管毛笔,用的是白玉制作的笔管,砚的质地是一块碧玉,放在玻璃匣子中,研磨用的是银水。
写完了,女郎让汉阳签上汉阳的名字。汉阳展开卷子,看到了数首诗,都有人名押署。有名叫仲方的,有名叫巫者的,有名叫朝阳的,却不见姓氏。女郎收起卷,汉阳请求道:“我有一首诗奉和,写在你的诗后面可以吗?”女郎说:“不可以,这卷子经常要带回去呈献给父母兄弟一阅,不想掺杂一起。
”汉阳不服气:“那刚才为什么还叫我署名呢,这可以吗?”“这是两回事。不是你说的那样。”四更到了,女郎让青衣少女全都收拾好。这时,一青衣少女说:“先生可以回到船上了!”汉阳起身,几个女郎抱歉地说:“很高兴在旅途中接待你,可惜礼节还不够郑重。”
汉阳恋恋不舍地告别。船行驶在返回的江上,突然刮起大风,云色晦暗,一步之间也黑得看不见,船开到光明处,回看夜里饮酒的地方,只有一片空荡荡的树林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