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贾元春 贾元春为何失宠 贾元春为何最终帮不了贾家
那么贾元春为何会失宠,要知道她可是数一数二的美人胚子,而且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又能看人下菜碟,这样的女人该左右逢源才是,为何会走向没落呢?
其一,皇帝身边有的是女人,所谓三千宠爱,后宫那是个庞大的队伍,长得漂亮的女子谁不想出人头地。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样不想当皇后的宫女也不是好宫女,于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的用媚术,有的花银两买通宦官,也有的用自己特有的本领,群芳竞艳吗。
其二,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古语早就有之。皇帝都是有花花肠子的人,那一个会从一而终,既然如此,当然保不齐要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也叫一辈新人唤后人。
其三,皇帝对贾元春本来就不是很满意,几年来才叫她回家一次。而且贾元春见着自己爹娘和祖母奶奶,不是兴奋,而是眼含热泪,说那是见不得人的地方,可见贾元春并不喜欢皇宫。不过不管你喜不喜欢,你都要回去,因为皇宫在那里,否则,人头落地、株连九族的刑罚不是没有。
其四,皇帝也不愿意让一个女人做大,这样外戚的势力过大,皇帝会很不高兴。况且历史曾有外戚干政的事实。汉朝的王莽、隋朝的杨坚不都是这样夺上皇位的吗?有些皇帝做事做到极端,不惜杀死太子的母亲,比如汉武帝就曾经杀死钩弋夫人,而皇子刘据为太子。
其五,更为严重的是贾元春居然没有孩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何况是皇帝家的。这自然犯了七出的毛病,如此皇帝不受宠,看来就能找出理由了。
总之,作为小说贾元春是作者塑造的很典型的艺术形象,众所周知,关于金陵十二钗的结局,每一个都有判词作为考证。不过究竟每个读者的理解是不径相同的,何况判词也只是概括性的论述。"二十年来辨是非",很简单,说明了贾元春的年龄,大约二十多岁就死去了。
"榴花开处照宫闱",有一种说法石榴含子,很可能是贾元春怀孕之后难产而死。傻子认为这根本是联想丰富所致,不切合曹雪芹刻意营造的"万艳同杯"的人物命运。贾元春死于难产,谈不上是悲惨的事,相反结合贾府最终的抄家之祸,假使贾元春怀了孕而死,皇帝多多少少会有体恤之心,断不会贾元春尸骨未寒就去把她的娘家抄个一干二净。
这里的"榴花"是别有所指,比较靠边的解释是以花名为喻,像宝钗就以牡丹、黛玉是芙蓉一样。
"三春争及初春景",迎探惜三春都不如元春曾有的盛况,表明她的身份。关键是最后一句"虎兕相逢大梦归",高鹗把它理解成"虎兔相逢",从而误入歧途。"虎兕"是两种凶猛的动物,两者相斗必有一伤,那借指的又是什么呢?是两种政治力量的搏弈,也是两个女人的争宠,很可能是贾琏口中的"吴贵妃",依贾元春的性格,她在这场角逐中难免会败下阵来。
贾元春为何帮不了贾家
"君恩如水向东流,得宠忧移失宠愁。莫向尊前奏花落,凉风只在殿西头。"本来嘛,皇帝的恩情就如天上的云,那是靠不住的,贾家把希望完全寄托在贵妃身上,自然是靠不住的。由于没有皇帝的支持,贾府的没落那是迟早的了。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是唐代诗人许浑写的,名句就是名句,牛!跟气象预报似的,放哪个犄角旮旯都适用。《红楼梦》第十六回,贾政过生日,一家老小正在庆贺,突然内廷传召,恰如"溪云初起",人心惶惶。
不知这家人怕什么,也许心里有鬼的人都这德性,八公山上草木皆兵。原来新皇登基,元春加封贤德妃,虚惊一场。随后皇恩浩荡,元妃省亲,贾府风光一如"日沉阁"之时的短暂华彩,荣耀至极。既如此征兆,谁又能阻挡暴风雨的到来?也许此时的元妃可以做到,作为四大豪门的总靠山,若果能如秦可卿所说"于荣时筹画下将来衰时的世业,亦可谓常保永全了。
"然元妃只知因循前朝的主流,而不知主流这个东西会随时代变化而变化的。当某种主流沦为了非主流,若还懵懵懂懂,浑然不悟,那么结果只能四个字:淘汰出局。
综合诸多红学研究者的学术成果,可以这么认定:《红楼梦》反应的是康熙末年与雍正执政的这段历史。康熙末年的主流是什么?四个方面而已,夺嫡之争、贪腐之弊、奢靡成风、财政亏空。
以此观照荣宁二府,有着惊人的相似。
夺嫡且不说,单说大观园的修建,银子花得像流水,元妃后来觉得"太奢华糜费了"。采办的人个个发了横财,而凤姐已然在放高利贷了,拆东墙补西墙,端倪出现。实际上,大观园纯属面子工程,没必要修建。
朝廷固然有圣旨说:"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之处,不妨启请内廷鸾舆入其私第,庶可略尽骨肉私情,天伦中之至性。"荣国府、宁国府均为敇造,规模庞大,几乎占据了一条街,驻跸关防根本不是问题,何须另找地方动土?如果不是安排几个孩子进去住,大观园如同"鬼蜮"。
这种主流的风气,不唯贾府所独有,也是当时大多数人的思想,甚至是占有统治地位的思想。小说里写道:"今周贵人的父亲已在家里动了工了,修盖省亲别院呢。又有吴贵妃的父亲吴天祐家,也往城外踏看地方去了。"可见改朝换代的时局变化可能影响并推动着出现某种新的主流,丝毫没有引起人们的重视,一切都还是"舞照跳、马照跑"的常态。
不悟,神鬼无术。
雍正会成为怎样的皇帝?别人也许没谱,元妃不可能没有预测。首先,她曾是东宫女史,可能还做了非正式的侧福晋。按照沈德符的说法,"凡诸宫女曾受内臣教习,读书通文理者,先为女秀才,递升女史,升宫官,以至六局掌印。"清承明制,贾元春如果没有在做女史时与太子有染,恐不会顺利升格妃子。"读书通文理"的人,不谙枕边人的秉性、志向和作为,我不信。
其次,历代帝位更替,拨乱反正是惯例,以彰显新君、新政、新气象。也就是说,前朝主流的事物,即便相对稳定而牢固,到了新朝,在遵循既有规律和法则的前提下也不会是一成不变的,何况那些违反规律和法则的主流事物呢?但凡有点历史常识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既然有可能预测到新政的走向,那么,妥为防范,保全家族,自是必须的。如何防范?简单的说,可以从两方面着手:一,适时而为,迎合新君新政。譬如皇帝崇尚节俭,那就通知家里别铺张奢靡;譬如国库吃紧,那就让家里捐点银子,以充国用;譬如皇帝反腐倡廉,那就规劝家里人,做官的好好做官,没做官的也别拖后腿,等等。如果这么做,抄家之祸或能规避。
二,取势长远,毕竟新政种种摆明了是正能量,并日渐成为主旋律,而前朝种种亦已沦为非主流,那就借新政之势,克除家族的某些陋习,以图长远。《礼记·学记》云:"良冶之子,必学为裘;良弓之子,必学为箕。"意思是,好的工匠人家,必先教子弟学会做皮袍、簸箕,为长大后弄木竹、兽角作准备,"箕裘"后被喻为祖业,正如秦可卿所说"不思后日,终非长策"。
元妃按我的意思做了吗?没有。
其个人悲剧乃至整个家族的悲剧,源头在此。
从某种意义上说,元妃是个典型的主流卫道者。
看她省亲时的排场,"其豪华富丽,观者诸公亦可想而知矣";看她游园时的感慨,虽"默默叹息奢华过费",然得色亦显而易见,如"欲作一篇《灯月赋》、《省亲颂》,以志今日之事,但又恐入了别书的俗套";看她送家人的礼物,珍奇异宝,金银器皿,绫罗绸缎,花国家的钱做人情,一点也不心疼!对于新政革故鼎新云云,她却只字不提,故意乎?无意乎?我倾向于后者,因为她固守的所谓主流,很快将不再是主流。
值得琢磨的是,整个省亲过程堪称面面俱到,贾府上下演习了好几遍,觉得完美无缺,这才上折子的。但是省亲之后,元妃倒觉得"意犹未尽"了,又利用端午节礼单和清虚观打醮的两次热闹,以示收官。这种看似合乎礼法的主流形式,其背后的靡费与宗教取向,亦必为好佛而禁教的新君所不喜,沦为非主流的结果是可以预见的,而元妃失宠,也是可以预见的。
不解主流走势,与新政发生冲突也就在所难免。
时代变了,康熙皇帝留下的是一个烂摊子,亟需新君克服来自各方面的阻力,掀起一场刮骨疗毒、壮士断腕般的改革,才能将国家引向正确的发展轨道。
大家熟悉的"火耗归公"、"士绅纳粮"、"摊丁入亩",既涉及吏治改革,又关联经济改革,都是新君的大手笔。他还在全国上下大规模的清查亏空,设立会考府,监察百官,以身作则倡导勤政廉洁,惩治贪官庸官懒官,实行养廉银制度,取缔陋规,废除贱籍、腰斩,开放部分海禁等,几乎所有曾经的主流,都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成了非主流。史载"大大矫正康熙以来宽纵的弊端","雍正一朝,无官不清",这话恐怕也不是盖得。
反观贾府在省亲之后的种种倒行逆施,作为保护伞的元妃岂能没事人似的?从内廷太监对贾府钱财的不断索取,可知她处境之不妙。对于皇亲外戚来说,太监的嘴脸不外乎一只廉价的晴雨表。
余秋雨先生说:"我们掌控不了命运,却能掌控自己,不求生命辉煌,但求无悔人生。"这句话用来理解元妃,那是再贴切不过。
我思来想去,元妃跟电视剧《雍正王朝》里的年贵妃有得一比,一入宫门深似海,她们都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影响力也就不能无限的被夸大。正如年贵妃无力规劝年羹尧反省一样,元妃对家族里的长辈晚辈大致也无能为力。然而年贵妃是无悔的,因为她意识到了主流的变化并具体的做了,而元妃始终没有。所谓"仁至义尽",人伦之大者在此;明乎此,可以明乎政治伦理之大义。
如今的非主流,已然是扭曲的代名词了。我无意诋毁非主流的浅薄,但雍正年间的那些非主流,确确实实有违道统人心。深刻反思者,须臾不忘者,紧跟潮流者,大抵会赢得面包;无动于衷者,极力抵触者,"三春去后诸芳尽",秦可卿的预警,可谓高深。
短短三年后,元妃惨死,王子腾暴毙,贾府被抄检,许多人的爵位差不多削到平民。话说雍正这招也确实厉害,减少了食利阶层,缓解了供需矛盾,增加了财政收入,又起到了杀鸡儆猴的震慑作用,其妙处,尽在儒家五常一个"智"字。正风肃纪是应该这么精、准、狠的,脑洞大开。
元妃省亲,辉煌高贵的威严背后,缺乏深沉的力量和前行的底气,政治上没有洞察力,思想上没有穿透力,她的灵魂一定是美丽的,她的心智却是蒙尘的。是非成败转头空,红楼多少事,都付此意中。(赵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