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倚洁的歌曲】石倚洁:飙高音不是歌唱家唯一的追求
11月28日至29日,由上海歌剧院与匈牙利布达佩斯大艺术宫联合制作的轻歌剧《微笑王国》,将登陆上海东方艺术中心。担任剧中“男一号”的,是近年来活跃于国内外歌剧舞台的知名男高音歌唱家石倚洁。
在开窍之前唱歌都是“蒙”的 1999年,上海大剧院上演歌剧《茶花女》,正上高中二年级的石倚洁守在电视机前聚精会神地看转播,那是他第一次看歌剧。
此时的石倚洁已经学了三年多的美声,身边所有人都说他唱得好。有一天,他无意中翻出父亲的一台录音机,放入一盘磁带,按下了录音键,声情并茂地唱了一首《松花江上》。可当他听到自己的歌声从录音机里播放出来时,吓了一跳——音不太准,声音也很难听。
如果说学习器乐演奏练的是看得见的手上功夫,那声乐的技巧是看不见的,甚至难以准确形容,几乎没有人能把声带的肌肉动作用语言彻底解释清楚。要想把书本上的理论知识真正实践到自己的声音上,需要一定的天赋,更需要时间的积累。然而,这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究竟需要多久,没有标准答案,几乎每个学美声的人都会走一段或长或短的弯路。用石倚洁的话说,在开窍之前,唱歌都是“蒙”的。
突破最初的瓶颈,石倚洁用了5年。2002年,他被日本东邦音乐大学录取,开始了求学之路。
面对高昂的学费,从上海来的“80后”石倚洁只得在课余时间打工。由于日语并不流利,他只找到了一份不用怎么讲日语的工作——洗碗。待日语慢慢进步后,他开始在居酒屋做厨师。石倚洁住的地方离学校有10公里,他买了辆自行车,每天骑车30分钟上学。他常常在清晨的曙光和微风里,在毗邻着空旷田野的公路上骑着自行车放声歌唱。
此时的石倚洁并没有多么远大的志向,支撑他走过那段打工日子的动力很简单:“我可以不靠父母,自食其力赚学费,觉得很自豪。”第一年放暑假回上海,石倚洁来到上海歌剧院向魏松老师求教。那时,他的理想是毕业后到上海歌剧院做一名合唱队员。
19个“High C”挑战高音禁区
从日本东邦音乐大学毕业后,石倚洁凭着优异的成绩拿到了奖学金前往奥地利格拉茨深造。在整整一年的时间里,他被“关”在郊外的山里,每天四五位老师轮番教他语言、唱歌和表演,歌唱是他唯一的生活重心。
2007年,石倚洁开始“出山”参加歌唱比赛。短短半年,就一连拿下了四个国际声乐比赛的金奖。
随着奖杯而来的,是歌剧演出的邀约。2007年底,石倚洁在意大利主演莫扎特的歌剧《女人心》。出乎所有观众的意料,这个在台上把意大利语唱得字正腔圆的中国小伙子其实只会说再简单不过的“谢谢”、“你好”和“再见”。他歌声中那一口“纯正”的意大利语,其实完全是按照录音模仿出来的。
这次演出的成功让这位来自中国、身形瘦削的“小码男高音”,成了世界歌剧领域最受瞩目的新星。他连续五年登上了诠释罗西尼作品的最知名舞台——罗西尼歌剧节。
活跃在世界知名歌剧院、艺术节和音乐厅的石倚洁一直有一个心愿:他想找一个机会,在中国的舞台上唱一次中国的国歌。这个心愿萌生于2002年刚到日本留学时,有一天晚上正在店里打工的他突然听到电视机里响起了“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那时正值韩日世界杯,电视上正在转播中国队的一场比赛,石倚洁放下手中的碗碟,不知不觉间热泪盈眶。
2013年,上海歌剧院排演音乐剧《国之当歌》,邀请石倚洁担纲主角聂耳。石倚洁只问了一个问题——“剧本里有唱国歌的段落么”,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推掉了所有其他的演出邀请,来到上海。
其实早在2010年,石倚洁就回国参演了叶小钢的歌剧《咏·别》。这几年,他越来越多地活跃于中国的歌剧舞台。今年3月,他在国家大剧院主演歌剧《军中女郎》,其中有一曲咏叹调《多么快乐的一天》,因为要连续演唱多个“High C”的高音,被称作“男高音的禁区”。1966年,帕瓦罗蒂就是凭借着对这部作品的精彩演绎收获了“High C之王”的美誉。
演出当晚,石倚洁在演唱了9个High C后,收获了热烈的掌声。在观众的欢呼声中,他又献上了10个High C。这19个High C,让石倚洁收获了一大批歌剧“粉丝”。
近日,在即将与上海歌剧院合作的歌剧《微笑王国》中,石倚洁又将挑战自己并不擅长的音域,让观众听到一个不一样的石倚洁。
“听歌剧,我从想睡觉到睡不着”
上观:《微笑王国》和您之前主演过的歌剧有何不同?出演这个角色最大的挑战是什么? 石倚洁:最大的挑战是中低音区比较多,而且歌词非常多。男高音可以细分成六种:轻型男高音,轻型抒情男高音,抒情男高音,大号抒情男高音,戏剧男高音,英雄男高音。
他们的音域是逐渐往下降的。我是轻型抒情男高音,是男高音里比较高的。而《微笑王国》里的男高音是属于抒情男高音或大号抒情男高音的,比我的音域整体要低大二度,所以这部作品的音域并不在我原先的舒适区里。
上观:如果观众是奔着你的“High C”而来,可能会失望了吧? 石倚洁:但是我相信他们一定会被这部歌剧特殊的魅力所吸引,它是欧洲经典歌剧曲目库中唯一一部为中国王子度身定制的作品。
故事发生在清朝末年的维也纳和中国,伯爵之女丽莎爱上了中国派到维也纳的大使苏城王子,她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坚持跟随苏城来到中国,他们遭遇了残酷的社会现实和观念差异,最终分别。观众会在这部歌剧中感受到一种前所未见的融合,既能听到西方作曲家如何用西洋的作曲技法表现中国元素,也会体会到作曲家雷哈尔那个时代西方人对中国这个遥远国度的印象:在他们看来,东方人是含蓄、隐忍的,即使内心经历着痛苦,脸上依旧带着微笑。
上观:您今年在国家大剧院出演《军中女郎》时一连飙了19个High C之后,在网上收获了众多“石粉”,有人称您是“歌剧网红”,对此您怎么看?
石倚洁:大家关注我的高音是好事,我希望能够借此吸引更多的观众进入歌剧的大门,从而更深层次地去探索歌剧的美好。 上观:在您看来,歌剧最大的魅力是什么? 石倚洁:歌剧可以说是人类创造的最复杂的艺术,它涵盖了声乐、交响乐、作曲、舞蹈、戏剧、美术等众多艺术门类,而且它从两三百年前到现在一直保留着一项优良的传统——不插电、不用话筒。
一部歌剧演出需要从指挥、歌唱家、合唱、乐手再到各类工作人员,几百个人共同完成,无法剪辑,也没有重来第二遍的机会,所以它被誉为艺术皇冠上的明珠。
上观:对中国观众来说,欣赏歌剧最大的难点还是语言以及文化上的隔阂,怎么才能跨越这份隔阂,感受艺术的美好? 石倚洁:我记得我第一次走进歌剧院,是在日本留学时看《卡门》,说实话我基本是蒙的,听不太懂,差点睡着。
一边看歌词,一边就错过了许多舞台上的变化。但是我现在看歌剧,怎么也睡不着了,因为吸引我注意的元素太多了。在国外,很多观众看第一遍的时候可能也是蒙的,但是如果他们喜欢这部作品,就会看第二遍、第三遍,多看几遍之后就会欣赏不同版本的制作、歌手的演唱,甚至从幕一拉开就开始揣摩导演的意图。
所以,欣赏歌剧是需要慢慢培养的。可惜同一部歌剧在国内多次上演的机会并不多。
我的建议是,到现场看歌剧前可以先在网上浏览几个不同的版本,这样能看出更多的门道。 上观:近年来,您越来越多地在舞台上演唱中国的艺术歌曲,这是您将来的发展方向之一吗? 石倚洁:黄自、青主等作曲家在我看来就是中国的舒伯特。
我在国外的舞台上唱这些歌的时候,内心是很自豪的,我想让西方观众知道,不仅欧洲有艺术歌曲,我们中国也有,而且很好听。 除了艺术歌曲,我近几年还演唱了一些中国古诗词改编的歌曲,比如《关雎》《静夜思》《枫桥夜泊》等。
我们的《诗经》、唐诗、宋词在古时候也都是有曲子的,只可惜失传了。现在将它们重新谱曲,再度演绎,从而弘扬传统文化,我觉得这是我作为艺术家的一种责任。
飙高音、唱High C并不是我唯一的艺术追求。我从事的是古典音乐,在许多人看来是“阳春白雪”。我希望做一个“接地气”的艺术家,尽自己的力量让大家离这个行业近一点,希望更多的人能走近古典音乐,喜欢歌剧、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