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爱莲与丁宁 完美主义的戴爱莲
时下男女都流行“闪恋”、“闪婚”,比如大S与汪小菲,敢于在短时间将自己托付出去的人,骨子里都有一点钻牛角尖,不怕爱得过火,只怕爱得不够。过去的老派人,也有此类,论结果,有好有坏,所以很难说“闪”即是错,这种好坏不定曾经在同一个女人身上得到兑现,她的名字叫戴爱莲。
中国的邓肯
戴爱莲于2006年去世,享年90岁,她是中国舞坛的宗师,被誉为“中国的邓肯”。她的经历颇为传奇,1916年生于加勒比海东南端特立尼达岛上的一个华裔家庭,1930年,赴英国伦敦学习芭蕾舞和现代舞,先后师从著名舞蹈家安东·道林、鲁道夫·拉班和现代舞大师玛丽·魏格曼。
在英国皇家舞蹈学院接待厅里,陈列着世界上四位杰出女舞蹈家雕像,其中之一便是戴爱莲的石雕头像,当年在塑像揭幕式上,她深情地说:“荣誉属于我的祖国。”
这位出生在英国殖民地、游学欧洲多年的舞蹈家,在抗战时期飞回了祖国母亲的怀抱,在重庆一所学校里教授舞蹈,人们都喊她“戴先生”。戴爱莲平日生活里并不显得耀眼,她个头矮小,因为在南美长大皮肤黝黑,一双单眼皮的眼睛笑起来如弯月,谁也想不到就是这样一名不起眼的黄皮肤女子,能够最早冲破种种阻力、在英国殖民地与白人孩子一起学习芭蕾舞,并获得西方舞蹈界权威专家的欣赏。
她不仅是个追求美的艺术家,祖国有难的时候,她积极参加由宋庆龄领导的“保卫中国同盟”组织的活动,并且以《游击队的故事》、《东江》、《思想曲》、《拾穗女》等一系列发人深省的舞蹈来揭露侵略、鼓励民众。
戴爱莲说流利的英文,中文一直很不好,经常连简单的会话都辞不达意。据说当年她因此闹过很多笑话。比如上课的时候,她想让学生分成两组练习,但想不出一句适当的话,只会说:“出来半个人。”弄得全场哄然大笑。她去菜场买老母鸡,对小贩说“给我那个鸡妈妈”,被蚊子叮了,她会说“蚊子在我腿上开饭”。
“文革”时期她被划为中央芭蕾舞团的“黑帮”,每次批判她之前,组织者都会跟来参加批斗会的人打好招呼,叮嘱大家千万不要一听她说话就笑场。
即便戴爱莲的中文那么不好,也无法阻止她与一个说中文的男人迅速坠入爱河。1940年春戴爱莲抵达香港,宋庆龄当时对这位投身抗日的爱国归侨、青年舞蹈家热忱欢迎,关怀备至,热心介绍她与在港的文艺界人士相识,其中一位就是来自上海的画家叶浅予。
与叶浅予的十年
叶浅予和戴爱莲相遇的时候,刚刚与女画家梁白波分手,正如他自己所说“刚刚从地上失去了白波,天上便掉下一个爱莲”。叶浅予年轻时是个浓眉大眼的美男子,又画艺高超,可他在感情生活上一直处于不顺,很被动。早年家乡桐庐长辈逼着他娶了一个老婆叫罗彩云,那是一个没文化的女人,接到上海后,只知道打麻将和问他要钱,跟他思想上一点交流都没有。
后来遇到梁白波,算是志同道合的红颜知己,两人私奔到南京,却最终因为叶拖延着不离婚,梁跟一个空军军官走了。
叶浅予在香港恋上戴爱莲,多少是有一些感情上的“补偿心理”的,前面的失恋正让他痛苦着,戴的出现迅速将他从伤心的边缘拉回到甜蜜里。他们相识的契机是宋庆龄主持的一次慈善文艺会,宋庆龄想为延安国际医院筹集一笔购置医疗器材的资金,便请戴爱莲来表演舞蹈,凑巧还请叶浅予来画宣传画。戴爱莲是情感充沛的女子,他们从相识到相恋到结婚,只有两个礼拜,结婚的时候证婚人是宋庆龄。一结好婚,他们就立刻携手从香港返回重庆。
这对相差9岁的璧人婚后共同经历着中国动荡又艰辛的一段时期,可以说是相互扶持在黑暗里迎接黎明,他们很恩爱,并激发着彼此的创作源泉,叶浅予 从此创作了很多舞蹈题材的画作。
1944年他在重庆北温泉松林宿舍画过一幅《松林人物志》,那上面有一对走江湖的夫妇,女的跳舞,男的击鼓,那就是他和爱莲的写照。戴爱莲非常崇拜叶浅予,有一回叶浅予带她与朋友吃饭,他的朋友打趣道:“你是如何把她骗来重庆的?”戴爱莲一听立刻严肃地跟他们说:“不对不对,他是好人,不是骗子,是我心甘情愿嫁给他的。
”平日里爱莲演出的时候,叶浅予就为她做“跟包”,替她解决服装、伙食、翻译中文、打杂等一切事物,甚至包括充当乐队队员在舞台边上打锣鼓点子。1946年叶浅予受美国国务院之邀,赴美访问,爱莲反过来成了他的“跟包”,为他当翻译员、对外联络员和画展招待员。[NextPage]
戴爱莲因为生过病无法生育,但是她对叶浅予和前妻的女儿明明非常好。她经常从上海给明明买时髦衣服以及小吃,什么灯心绒裤子、红色格子大衣;知道明明身体不好,专门陪她去医院找大夫看病,怕小女孩有被冷落的感受,去外面参加活动总是把她带在身边。所以,当后来戴爱莲与叶浅予分手的时候,叶的女儿觉得很遗憾,并与“戴姨”的感情一直保持到戴去世。
绕了40年后最终选择的是初恋对象
戴爱莲与叶浅予之间的幸福,并没有延续过十年。如果要说他们之间有问题,可能一方面是两人一起经历的正好是中国最重要的变革时期,大家都为了自己救国的理想奋斗着,相对生活不是那么平淡安稳;另外,也因为文化背景的差异,戴爱莲那种容不得瑕疵的完美主义,使得她无法如一般的传统中国女人那样对自己的情感需求有半点压抑。
在 遇到叶浅予之前,戴爱莲也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并且也是“闪恋”。二战前夕,戴爱莲在英国达厅敦艺术学校舞蹈系求学,临近毕业前,她认识了年轻雕塑家威利。他邀请她做模特,但是他很穷,没有钱雇她,她说“没关系,管吃管住就行”。
于是,她在威利的简陋的工作室里住了两个星期,他们也热恋了两个星期。可威利当时已经订婚了,未婚妻正是她的同学。威利为戴爱莲精心创作了一尊颇具东方少女气质的石质头像,这尊石雕头像如今安放在伦敦英国皇家舞蹈学院的大厅里,瑞典斯德哥尔摩舞蹈博物馆也收藏了它的复制品。
两个人爱得死去活来,却因为先来后到的问题无法在一起。经过一番苦苦挣扎,自尊心很强的戴爱莲决定离开威利,就这样,她去了香港,并遇到了叶浅予。
艺术家往往比较容易钻牛角尖,至少在一件事情上,戴爱莲是钻了牛角尖的。她始终认为,叶浅予如果很爱她,就应该了解她之前那一段爱情经历,可叶浅予是有一点点大男子主义的中国男人,他偏偏就是没兴趣听她说以前和雕塑家的那段情。于是,戴就认定叶不够爱她,不爱她的,她也没办法完全投入地去爱文艺女青年的感情逻辑有时候就是很吃力。
1950年叶浅予已经当上了美协副主席,戴爱莲被聘为北京舞蹈学校校长。这年秋天叶浅予去新疆访问,到冬天回北京的时候,毫无思想准备的前提下,被戴爱莲通知要离婚。她的理由是,爱上别人了。那个别人,是排练《和平鸽》时的舞蹈搭档丁宁,他年纪比戴小了好多岁。叶浅予再伤心也没办法,谁让他碰到的是一个外国脑子的舞蹈家呢。
两人离婚后,戴爱莲与丁宁结婚,但是后来也离婚了。叶浅予后来在人们的撮合下与女演员王人美结婚,那段婚姻磕磕碰碰维持了30年,双方数度闹离婚未果,谈不上幸福,倒确实老来伴了。1979年,在隔了40年以后戴爱莲与老雕塑家威利重逢,并与他的妻子也成为好朋友,后来威利的妻子病故,临终前,竟然就将丈夫托付给戴爱莲照顾。戴爱莲,最终还是圆了她那个完美的爱情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