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振君豫剧专辑 豫剧表演艺术家桑振君唱段荟萃24段
河南豫剧桑派的创始人桑振君,虽然离开我们已经五年了,但她的人格力量和她所创建的桑派艺术不但不会与岁月流逝,相反地随着时光的转移其影响日益扩大,日益深远,使我们后辈对她的逝世所造成的惋惜与追思之情,变得与日俱增。
而桑派艺术历久弥深,愈来愈受到专家学者们的高度重视和广大观众的热爱。无疑,把造诣精深,内涵丰富,风格独具的桑派艺术并列为河南豫剧六大名旦早已是众望所归,是历史发展的必然,是河南豫剧的荣耀,无愧于当今,更无愧于后人!
我最初知道桑振君的大名,是1956年我跟随申凤梅老师参加河南省第一届戏曲观摩会演,观看到她上演的《白莲花》、《下陈州》两出大戏才铭记于心。在《下陈州》一剧中,桑振君虽然不是领衔主演,但她与饰演包公的王在岭一净一旦配合得相当默契,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王在岭威风凛凛的功架和规正严谨的做派让我羡慕非常,而桑振君饰演的民女张桂英冒死上告,刚烈不屈的激情演唱更让我动心动容。《白莲花》是以歌舞演故事,加上机关布景和彩灯的渲染,白莲仙子婀娜多姿的娇健身段和丰富多彩的优美唱腔,满合生辉,令人叹为观止。给我留下的印象极为深刻。
由于桑振君和申凤梅关系特别好,相处如同姐妹,情谊深厚,只要申凤梅到许昌演出,桑振君必然请到家中热情招待。而我作为申凤梅老师培养起来的导演,也得到桑振君老师的器重。1985年我应邀为邯郸市平调落子剧团执导《七品芝麻官后传》,她得知后约我到家吃饭,着实让我感动。
2004年冬我同几位专家应邯郸市东风豫剧团的邀请,专程赴邯郸观看了由桑振君重新加工整理复排的《齿痕记》(即《桃花庵》),由她钟爱的弟子苗文华主演窦氏。
苗文华是桑振君一手培养起来的青年表演艺术家,深得桑派艺术的真谛。她扮像丰润可人,表演端庄大方,其唱腔韵味不仅极富桑派特色,而且蕴藉着文化内涵和时代精神。从中也让我看到这位老艺术家忠贞不渝,终生相守的戏剧情缘,和对培养后继人才的高度负责精神。这也成为我与桑振君老师的最后一次见面!
综观桑派的主要代表剧目,就会发现她塑造的妇女形象,正直刚毅,极富正义感,对贪官污吏、恶霸豪绅决不屈服,敢于同他们进行抗争。表现了古代妇女呼唤正义,追求生存,向往美好的人生意愿。这与桑振君的苦难悲惨的身世分不开,在她幼小心灵里对邪恶势力深深埋下仇恨的种子,并把这种刻骨铭心的人生体验贯注到她的舞台创造中,转化为生动可感的人物形象,从而构成桑派嫉恶如仇、爱憎分明,主持正义的思想倾向和致力歌颂真善美的艺术品格。
她在《白莲花》中塑造的白莲仙子冰清玉洁,热情豪爽,抑恶扬善,扶危济困,亦仙亦人,超凡脱俗,亦歌亦舞,刚柔并蓄,充满浪漫主义色彩和理想化的情感张力。在《下陈州》中有力地展示了民女张桂英威武不屈,贫贱不移,愤世嫉俗,勇于跟权贵斗争,使人物涌动着生命的激情。
在《打金枝》中塑造的国母贤淑豁达,仪态万方,流布着"家和万事兴"的情致和意趣。在《秦雪梅观文》中的秦雪梅,透过娇羞洋溢着青春的冲动。传递出对情的忠贞、对爱的坚守、生死不渝,具有一种内在的精神美。
在《对绣鞋》中塑造的窦秀英,从惧怕官府,到挺身而出公堂对答,据理力争,表现出人物的聪慧伶俐。在《投衙》中,把一个温柔朴实民间女子胡凤营投衙献杯,于企盼忧虑中面对未来的公婆且羞且喜的矛盾心态,描绘得真切生动,恰到好处。
在《桃花庵》中,准确地表现了窦氏等待时的幽怨、感伤;疑虑中的精明机智;释怨后的宽厚体谅,从人物之间世理人情的微妙和复杂中揭示人性善恶,对立和对应。把窦氏演得沉稳淡定,落落大方,风韵别具。
戏曲流派,唱腔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区分标志。尤其是以唱着称的豫剧,表现得更为突出。桑振君是梨园世家,门内出身,幼年跟父母学唱河南坠子,后来改唱豫剧。河南坠子是以说唱为主个体表演的曲艺类形式,"说"占据着重要位置,而其"唱"又特别灵活自由。
无论多么复杂的故事情节或各种人物形象,全凭一个人用"说唱"形式表现出来。因此对"说唱"的技巧性要求非常高。这就为桑振君创立桑派艺术,区别于其他豫剧旦角流派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也是形成桑派独特风格的重要因素。我认为桑派的声腔艺术有三大特征:
其一:唱腔旋律丰富多姿多彩
桑振君是以豫剧祥符调为根基,大胆而又巧妙的把河南坠子音乐元素和行腔方法融入其间,并不断地丰富和发展唱腔的旋律性,由直到曲,曲线中求得自然圆润;由简到繁,虽繁不冗,于曲折婉转中达到细腻传神。桑振君善于设腔度曲,对唱腔旋律的展开和把握能力极强,总能依据不同的人物和特定的心理状态,作出不同的艺术处理,或缓慢浅唱低吟,或快捷风扫残风,曲直有致,简繁相宜,既贯注着幽雅之气,又闪耀着灵性之光。
如《桃花庵》窦氏唱的[慢二八]"九尽春回杏花开",唱得低沉幽咽九曲回肠,似淡犹浓,浅中见深。
唱出窦氏思夫盼夫怨夫苦等无望的惆怅心声。旋律中流淌着柔肠百结的情感内容的同时,唱腔是那么富于诗情画意,含蓄蕴藉,委婉深沉。恰似李清照的婉约词章,暗香浮动沁人心脾。
《白莲花》白莲仙子唱的"千年的白莲修成仙",由[大起板]转[慢板]再转[慢流水],旋律明艳华美,悠扬动听,从中释放出白莲仙子的自然天性。而《对绣鞋》张纯姐唱的"俺到镇平县内前去喊冤"[慢二八]旋律是在叙事结构中跳动着明快的节奏。尤其在公堂的表述性唱腔绘声绘色,俏丽、精巧、灵动,如莺声燕语,珠落玉盘,把说唱艺术的奥妙发挥到了极致。
其二:唱腔技巧灵活多变
桑振君在运气、吐字的技巧方面,功夫过硬,造诣很深。对于气口的运用非常讲究,利用唱腔本身的抑扬顿挫,跌宕起伏,把唤气、偷气与感情、润腔结合起来,在气息的控制和多种气口的变换过程中,以气托声,以声绘情,取得"音断意不断"或"若断若续"的演唱效果。
她采用曲艺的"活口"、"贯口"、"垛口"的技法,吐字清晰悦耳,喷口干净利索,注重吐字归音,强调字音的"头、腹、尾".既不以腔害字,也不以字害腔。她的演唱做到了字和腔的相对转化和相互适应。
正如清末举人邹少和的说"凡尖团阴阳及上口字,无不暗合道妙".无论多快的唱腔,无论多长的词句,她总会处理的疏密相间,轻松自如。在吐字的技巧方面,申凤梅曾受桑振君的影响,获益匪浅。
可以说桑腔中的偷、闪、滑、抢和离调的演唱方法,每一种都具有很高的技巧性,所以被河南戏曲界公认为是桑派的绝活。桑腔中还往往以口语的方式连说带唱出现很多衬字,不但不显得多余,而且把唱腔衬托得机巧灵秀,鲜活丰满。有人曾认为常香玉的"唱中有哭",申凤梅的"唱中带笑",桑振君的"唱中加说",三大家各有独到之处。
桑派在唱腔技巧方面,往往是"取淡于浓,得平于险".她的《对绣鞋》唱腔,其高超的技巧和独特的演唱方法,完全可以与评剧名家新凤霞《花为媒》"报花名"的演唱相媲美。
其三:唱腔音韵醇厚美妙
押韵合辙,行腔归韵是唱腔的一般规律和必然走向,"韵"是腔的归宿情的诗化,而"韵味"才是唱腔审美的最高境界。常言通,"腔易唱味难寻",而桑振君就是一位能掌握音韵,唱出"味道"的绝妙高手。她摒弃了粗腔大调,平铺直叙,倒字少腔简单乏味的演唱,借鉴音乐元素,吸纳汉腔京韵,兼融曲艺评弹,在保持豫剧唱腔主音的前提下,调整字与腔、腔与韵的配合关系,控制润腔时音色音调抑与扬和浓与淡。
由"字密腔少"过度到"字腔适中",最后发展到"字正腔圆",不仅增强了豫剧旦角唱腔的韵味,而且大大的丰富了它的表现能力,更好地传递出剧中人的内心活动和思想感情。
在她的拿手好戏《投衙》中,胡凤莲唱的"夜深时我帮他逃往外边",虽然用的是[流水板],可是在田夫人与胡凤莲一问一答,一说一唱中,流风逸韵,情趣盎然,脍炙人口,不但唱出人物的心境,而且充溢着"有意味的形式".
桑振君能把唱腔中密如繁星的音符处理得悠悠扬扬,也能把简明稀疏的旋律唱得层层叠叠。桑腔韵味醇厚浓郁,新颖别致,耐得咀嚼,余味无穷,具有很强的艺术魅力。
桑振君把唱腔中的旋律、技巧、音韵三者有机地结合起来,建立起桑派的声腔体系,形成了她那柔中含刚,平中见奇,"字乖韵巧,百唱不竭"的独特风格。桑腔之妙,妙在描心绘情的深刻细腻,妙在音律音韵的完美和谐。真可谓炉火纯青,美不胜收。
芝风、陈牧二位老师:
着名导演罗云同志是我的知己好友,他治学态度严谨,工作非常认真,也是越调大师申凤梅先生亲密的合作伙伴。数十年来。罗云同志执导的剧目近百部,获奖20余次,在河南和省外都是相当出色的实力派人物。他写的《淡桑派的艺术特色》,有见地、有价值,如有可能,请在《中国演员》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