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平参加的创业节目 创业节目的黄金时代来了 但跟创业的黄金时代没什么关系

“点融网#合伙中国人#第一季完美收官!6位大佬共投资24个项目,总投资金额8610万元:@徐小平 投资金额3127.5万元;@姚劲波 2075万元;@当当李国庆 1387.5万元;@周鸿祎 960万元;@贝塔斯曼龙宇 550万元;@熊晓鸽 510万元。”

这是创投电视真人秀《合伙中国人》第一季播放结束之后,其官方微博帐号发出来的盘点数据。从2016年5月22日开始,每周日晚21:20,这档节目都会在深圳卫视播出。到8月7日结束为止,节目总共播出了12集。

从上面的数据不难看出,不少登上银幕的创业者都成功地从这些投资人中获得了一笔钱。

这些创业者当然不是唯一的赢家。

节目制作方同样从中获益匪浅。在腾讯视频上,12集《合伙中国人》,播放量均在100万以上。其中,于7月31日播放的第11集,播放量甚至达到了1094.1万。

“现在,基本每个地方卫视台都会播出一档创业类节目,”一位业内人士向界面新闻记者说。

创业节目在中国

说到国内的创业类节目,首先不得不提的是一档同类型的美国节目“Shark Tank”(《创智赢家》)。

自2009年开始,“Shark Tank”开始在美国ABC电视台播出。在这档节目中,包括马克·库班、阿什顿·库彻、克里斯·萨卡等美国商界大佬或者演艺明星们都会出镜,而前来参加节目的创业者们则需要使尽浑身解数,希望能从这些“鲨鱼”的口中分得一笔投资。

从表面上看,如今的国内创业类节目在形式上,或多或少都对“Shark Tank”有所借鉴。事实上,《合伙中国人》正是“Shark Tank”节目版权在国内的首次引进。

而在国内,创业类节目的播出,最早可以追溯到2006年的《赢在中国》。包括马云、柳传志、史玉柱在内的商界大佬都现身于这档节目中,为其中的参赛者们支招点评。

到了2014年前后,随着创业热潮的出现,越来越多的创业类节目开始出现。而有着“Shark Tank”等节目作为学习榜样,国内节目的模式也逐渐开始同质化:创业选手在节目中使尽浑身解数,向投资人们展现自己的项目,以求获得资本的青睐。

发展到现在,国内最为受观众熟悉的创业节目有以下几档:

《我是独角兽》——这档在北京卫视播出的节目由中信国安投资,参与的投资人包括经纬中国合伙人万浩基、真格基金CEO兼合伙人方爱之等。出现于这档节目的最著名创业项目莫过于此前丑闻缠身的神奇百货了。

《为梦想加速》——由智见传媒、巨匠视觉、深圳卫视联合推出。本档节目较为不同的是,选手需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在创业空间内完成规定的商业任务,以赢得投资人的认可以及投资,而身兼歌手和投资人的胡海泉则是在节目中担任创业导师。

《合伙中国人》——是“Shark Tank”的中国版本。模式上,需要五位投资人自己对于创业项目的理解和观察,在节目中与创业者进行商业融资的真实谈判。一旦双方达成意向,投资人将现场拍定投资金额和所占股份。

而在五花八门的创业节目之外,还有一些地方频道也对于这类节目情有独钟。以深圳卫视为例,从2016年第一季度开始,就接连有《为梦想加速》、《合伙中国人》和《一起投吧》三档创业节目播出;而到了今年年底,《创客星球2》也将在深圳卫视播出。从这个角度来看,深圳卫视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创业频道”。

无论创业类节目采取什么样的形式,制作它们的初衷大致相同,即让创业者能够有一个在公众面前与投资人对话并获取认可的机会;与此同时,也能够让普通的观众了解个中具体流程,提高人们对创投的理解。

因此,时下参与创业类节目的人群,往往由三部分组成:创业者、投资人以及场外的观众。从表面上看,似乎每一方都能从节目之中各取所需;但事实上,在火热的背后,对于这类节目,不同的人群似乎依然有着不同的看法。

创业者:PR还是融资?

对于部分创业者而言,能够获得融资,似乎是他们参加创业类节目所能得到的最佳回报。

从2012年开始喜欢上喝普洱茶的张哲,自己投资了1500万元创办了茶叶销售平台“卖茶姑娘”。然而由于被认为市场太小,“卖茶姑娘”一直得不到发展。之后,张哲决定将平台转型为特产分享平台“哲哥找”,并且获得了240万元的种子轮投资。

到了天使轮融资的时候,张哲没有选择传统的线下途径,而是选择了登上《合伙中国人》。在第九期节目中,张哲听从了真格基金创始人徐小平的意见,将品牌固定在了古茶树方向,并且改名为“哲哥古茶树”。他因此顺利获得了徐小平和当当网CEO李国庆联手送上的500万元天使轮融资。

“一切目标都是围绕投资,拿到投资,就是我参加创业节目的最重要目的,”回忆起自己参加《合伙中国人》的原因时,张哲直截了当地告诉界面新闻记者。

张哲是幸运的,他成为了《合伙中国人》12期节目中,成功从六名投资人手中拿到资金的项目之一。尽管他得到的资金数量并不多,但相较于那些铩羽而归的项目来说,哲哥古茶树已经走出了成功的一步。

但也有创业者认为,参加创业类节目,给初创项目带来的公关作用,要远远大于融资本身。

同样是参加了《合伙中国人》节目,同样获得了来自大佬们的投资,快销品集合连锁品牌“行走花园”的联合创始人伊丽娜在一开始,对走进公众的视野兴趣并不大。

“本来我并没打算参加这个节目,因为我们的产品当时还没有完全成型,”伊丽娜对界面新闻记者表示,但最后她认为,对于项目本身,参加节目会是个很好的曝光机会。于是她连同项目的另一位创始人一起登上了节目,并且最终获得了徐小平和贝塔斯曼亚洲投资基金管理合伙人龙宇共同给出的80万元投资。

即使是在资本寒冬的当下,80万元的投资额也稍显有些“小家子气”。但伊丽娜认为,参加节目带来的影响并不完全在经济层面,“参加节目的确给我们项目的发展带来了变化,首先就是曝光量变大带来的关注增多,开始有人表示想购买我们的产品,业内也开始肯定我们的项目。”

此外,也有创业者对界面新闻记者说:“能上这种节目,本身就是一次很好的PR行为;哪怕当时没有拿到融资,但通过节目,你的项目能够让更多人知道的话,后续也能吸引投资人。”

不过,张哲对这种“宣传至上”的说法并不认可。“如果没有得到融资,那对于创业者来说没有任何效果;拿到了融资,那就是一个天然的PR行为,”他这么认为。但无论如何,融资和宣传,相辅相成的两者,共同成为了创业者们在节目中最想赢得的成果。

而在这两个主要目标之外,创业者们也能够通过与投资人的交流获得一些与项目未来发展相关的经验,比如如何更好地迎合投资人的需求,或者确定未来发展的具体规划。

“原先我一直在画圈圈,但投资人通过他们的眼界,帮助我找到了方向,”张哲说,“我们能够快速发展,不仅仅是依靠着从大佬手中获得的融资。”在节目中,正是由于徐小平的建议,张哲将古茶树作为企业的主营方向。根据他给出的数据,目前哲哥古茶树已经卖出了600棵古茶树,营业额达到了1200万元。

投资人:投项目没那么简单

五到十分钟的时间,把自己的商业计划托盘而出,经过几轮问答或许就能获得投资人的一笔钱——这样简单的流程,会让观众产生一种错觉:只要能够拿出一个逻辑自洽的商业方案,加上一张能说的嘴皮子,钱很好拿。

这种错觉与当今的大环境一道,成为了大众创业的助推力之一。

只是,很多投资人并不认为这是这个行业的真相。

在早前由《投资中国网》举办的“2016年中国投资年会”上,达晨创投的总裁肖冰就对时下的“创业娱乐化”给出了自己的评价。他说:“这个行业的真实情况是什么样的?这是一个非常专业、理性、残酷的行业。我们每天做的工作实际上都不是在聚光灯下,我们都是在踏踏实实做我们的行业研究、尽调、分析;决策的前夜,我们往往纠结得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在肖冰看来,创投圈和聚光灯实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回事。

而东方富海的合伙人周绍军也表达了对于肖冰有关说法的认同。他认为,投资人过多的参与节目的话,很有可能会影响到自己正常的工作节奏。

“参加这种节目,还是比较影响日常的工作。像我之前参加有关节目的录制,一录就是一整天。如果定期参加的话,哪里还有时间开展工作?”周绍军对界面新闻记者说。之前,为了身处机构的品牌推广,周绍军曾经参加过《为梦想加速》等创业类节目。但他说,自己现在已经不会经常接受类似的邀请了。

除此之外,在周绍军看来,时下创业节目之中的项目质量,也并不能让投资人们十分满意,原因在于,这些项目并不是出自于投资人的筛选,而是由节目制作方来选送。制作方和投资人的眼光,难免会有所出入;缺少专业的评价作为保障,投资人不满意项目的质量,自然不足为奇。

依旧以《合伙中国人》为例,在第一季的节目全部结束后,尽管有徐小平这样总共投入了超过3000万元资金的投资人;但也有类似龙宇和奇虎360董事长周鸿祎,投资总额只有500万上下的投资人。尽管在节目中,龙宇和周鸿祎两人多次对创业者的项目给出了肯定,但具体投资时的小心谨慎,还是部分反映出了他们对于这些项目的真实想法。

和周绍军不同的是,有一些投资人多次出现在创业节目上,比如徐小平以及李国庆。现在,当观众们收看不同的创业节目时,往往会看到他们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评委席上。

对此,周绍军认为,不同投资人之间的不同风格,导致了他们对于曝光度的要求各自不同。“比如徐小平,他做投资的时候,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品牌,所以他才需要不断提高自己的曝光度,吸引创业者的关注,”谈到双方的区别时,周绍军说,“但像我们这样的基金管理者,日常的工作量要大得多,我们因此也不可能频繁出现在节目上。”

制作方:创业节目的黄金时代

尽管现在有多档不同的创业节目,以供感兴趣的观众选择,但细看之下,市面上的创业节目大多只有两种主要形式:创业比赛型以及项目评价型。

作为深圳“小鹿乱撞”影视传媒有限公司(下称“小鹿乱撞”)的创始人,张婷杰是创业类节目在国内发展的见证者之一。

2010年前后,当这类节目在国内的市场还很小的时候,张婷杰就参与了当时的一档节目《创业资本圈》的制作。这档节目以讲述企业家创业投融资故事为主,在当时来看,它的受众依然偏窄,但已经算是一次较新的尝试。之后,她还参加了制作了腾讯参与制作的《腾飞之役》,不过该节目同样不算火爆。

“到了2014年左右,《中国好声音》等制播分离节目的巨大成功,给了我们很大启发,”张婷杰说。乘着创业大潮的东风,她选择另起炉灶,自己成立了“小鹿乱撞”,开始参与到创业财经方向影视节目的制作中。

对这一领域轻车熟路的张婷杰,想要随大流制作出和市面上类型相似的节目来,理应不难。而她也承认,在各类节目中,“投资人选项目”这种模式,是最容易启动的,因为这种节目有一定的功能性,能够获得投资人的关注。

但对她自己来说,重复自己几年前做过的东西意义并不大。于是她借鉴台湾综艺节目的形式,制作出了一档脱口秀形式的创业节目《当红辣子鸡》,于2015年上半年开始在网上播出。

至少从目前的成绩来看,张婷杰的尝试还算成功。2015年全年,《当红辣子鸡》在腾讯视频的播放量达到了6000万次,而在其他视频网站的播放量也合计达到了4000万次。加上电视端的播放,她估计节目全年的总播放量大约在1.5亿次至2亿次之间。

有初步的成绩作为托底,张婷杰也在继续尝试新形式。她告诉记者,现在“小鹿乱撞”还在策划制作一档创业养成类节目,创业直播也会在后续发展中推出。

“现在各大地方卫视都在播出创业类节目,多少有些政策的鼓励,”谈到现在的大环境时,张婷杰这么说。“但本质上,中国的经济在快速发展;观众对于财经节目、创业节目的态度也在慢慢变化。在这个背景下,节目更受欢迎,观众都喜欢看,制作方才能持续去做。”在她眼里,创业类节目在国内正处在发展的黄金时代。

繁荣的是娱乐 未必是创业

即便是打着“创业”的旗号,但目前,上述大部分节目都以“真人秀”为主要性质。这难免会引起一些观众对于节目真实性的质疑。当记者在网络上搜索一些创业类节目的信息时,也偶尔会发现,一些声称自己被节目制作方所“欺骗”,或者节目制作方事先安排好节目进行流程的指控信息。

对此,一名节目制作人告诉记者,一般电视台上播出的真人秀节目,大多有着剧本来引导节目的走向,但不同节目的影响力度会有所不同。而接受采访的部分创业者也表示,在开始录制之前,会和节目组提前稍作沟通。

张哲告诉记者,在参加《合伙中国人》的录制之前,他与节目组接触过两次:“第一次,是和一名节目编辑对项目简单过了一遍,看项目是不是适合节目的调性;第二次是模拟现场,节目组请了一些投资人来听,过一遍项目。”他表示,在正式开始前,节目组还会给出一些引导。

伊丽娜则表示,节目组在正式开始前的引导主要作用在于帮助创业者把逻辑理好,“等于是一次彩排,告诉你怎么讲才会比较好。”

尽管有事前的交流,但从张哲等人的经历来看,创业者在节目中,更多的还是依靠自己的准备和态度。“如果创业者只是觉得参加个节目,没啥大不了的,那么节目组就会加强提问的力度,让他们真正重视起来,”张哲说。

但也有一些节目,当中的制作方会刻意通过特别的方式制作效果。周绍军回忆起自己参加某些节目录制的时候说:“为了提高收视率,节目组会出现某种倾向,比如在评委之间制造激烈观点冲突,或者让选手出现情感流露等。之后再通过剪辑呈现,制造出一定的节目效果。”在这类节目中,综艺的色彩似乎要更为浓厚。

有着节目组的事前干预,创业类节目的财经色彩似乎显得浅了不少。但在一些制作方看来,这类节目本身就是综艺和财经两者合一的产物,因此难免会有一定的“人造”成分在其中。

大学毕业之后,张婷杰就一直和创业节目制作打交道。在她眼中,创业类节目的娱乐和财经成分应该是各占一半,甚至娱乐成分可能要更高一些。

“像这种面对大众观众的节目,首先考虑的还是娱乐性。所以节目组要么会挑选很好的创业项目,要么会挑选一些比较有争议性的项目,但它们还是真实的。”张婷杰表示。

在她看来,创业类节目有它存在的意义:一是能让普通大众了解中国经济发展的风向;二是也给一些优秀创业者提供了直接接触知名投资机构的机会,提高融资机率;对于已经拿到投资的项目,参加这些节目,也是一次很好的免费宣传机会。

“既然这类节目是面向大众的,那么大众自然也会用一般人的眼光去看它们。虽然它的形式不像综艺节目,但总归会有一定的综艺色彩在其中,”一名创业者说。

然而尽管在国内,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创业项目在孕育诞生;能够站上大银幕,为观众所了解的,依然少之又少。即使创业节目能够将创业的大部分流程呈现给普罗大众,但它观众看到的,只是创业过程中最美好的一部分。节目本身,并不会把不美好的部分消除,更不可能让创业变得更简单。

关于这一点,业内人士看得最为清楚。

在达晨创投总裁肖冰看来,现在不少创业者低估了创业的难度。

“更应该提的是‘万众创新’,不要‘大众创业’,”此前他曾经表示,“创业不是普通人能做的,企业家是极少数的,有企业家精神和素质的人也是比较少的。”

况且由于众所周知的寒冬,对于创业者来说,这已经未必是最好的时间点了。

泰合资本创始人宋良静在今年9月曾经分享过一组数据:今年一月至八月,中国企业IPO融资金额仅为353.1亿元,相比于去年同期下降86%;而在一级市场上,无论是天使轮还是成长期,国内企业于今年第三季度仅募得713亿元,相比于今年第一季度下降了66%。

在娱乐节目的光环指引下,许多人都认为“创投很容易”,但事实上,这仍然是一条九死一生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