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冬广州展】五十岁宋冬在沪办展 称“五十不知天命”

走进外滩美术馆的展厅,干燥温暖的威化饼干香味扑面而来,展现在面前的是一座完全由各种威化和甜品造成的城市,城市中有威化搭成的高楼、电视塔、大桥,还有奶油铺成的绿荫和河流。犹如人们童年总是渴望巧克力玻璃糖造成的房屋,这座城市完全可以食用的。

"我们进入建筑后,闻到这个城市,欣赏它,看它是如何生长起来,然后再吃掉它,这是一个缩减版的城市消涨的历程,很像西藏的坛城,僧人以精致的工作和内心的虔诚搭起曼陀罗,最后就扫掉它。"艺术家宋冬工作时围着围裙,边为最后一个高塔举行"封顶仪式",边为观众做导览。这件注定被快速消耗的作品只在开幕当晚呈现在观众面前,无论是见过,吃过还是错过这件作品的观众,都或显或隐地在"消费"层面集体参与了制作作品。

宋冬,1966年生于中国北京。1989年,毕业于首都师范大学美术系油画专业。他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开始从事行为、录像、装置、摄影、观念绘画和戏剧等多媒介的当代艺术创作,并参与策划当代艺术的展览和活动。宋冬于2001年与艺术家尹秀珍一起创造了合作方式"筷道",2005年与艺术家洪浩、肖昱、刘建华和冷林一起共同创建了集体创作方式的艺术小组"政纯办"。

今年宋冬五十岁了,正是儒家"知天命"之年, 1月20日起,他在上海外滩美术馆举办个人专题展览名为"不知天命",是一个反转,也是一次总结。

展览被分为七个章节,每层楼为一章,各以一个字命名,最终汇成一句颇富韵律的"格言":"镜、影、言、觉、历、我、明"。这些单字主题也镶嵌在电梯的按钮上,取代了数字标识楼层,而因为楼层只有六层,第七层"明"是按不动的。"明是建筑的外观,它邀请你走出建筑来观看。"宋冬说。

这些主题看似抽象,而彼此交融,既是生活,又是艺术,"艺术展展出的无界的概念,也就是模糊化的概念,我希望展览是活着的展览,而不是开幕完之后,东西放这里就完了。我常常说自己的职业是生活,只是在业余时间做点艺术。"宋东早年的《哈气》、《印水》,到《水中捞月》、《白做园》以及持续至今的《水写日记》,也都体现了"无界"的概念。

从一楼开始,进入建筑内部后,观众置身于艺术家的近作《镜厅》中,这是一个晶莹闪烁的镜面系列装置,用回收的窗框和镜子制成。将美术馆的前厅置换为一个带着怪异的居家气息的全反射空间。"作为连接内外的物件,每一个窗子都曾在某一个建筑物中充当重要的角色,但随着城市不断地拆建,它们就被废弃掉了,我在想被忽视的东西能不能找到新的价值,人们多少年生活的经验痕迹都融在窗子上,它们是带着时间的。

所以就收集了窗子,还对它们也都进行了改造,让它们变成镜子, ‘镜厅 ’的概念源自当时的欧洲的贵族,而普通人家被废弃的窗户经过改造,也能产生美的感觉。"

"镜厅"中间有一个吊灯,这叫做《无用之用:瓶架大哥》,谐音"评价大哥",吊灯中间是一个瓶架,灵感来源于1914年,马塞尔·杜尚的作品《瓶架》。"当年杜尚的作品对欧洲艺术界产生了巨大的反响,因为那时候瓶子要晾晒的、瓶架是日常用品,而杜尚将日常用品定义成艺术品;我们现在瓶子用完就扔了,因为生活方式发生了改变,所以认识方式发生了改变,我再次将艺术品还原为生活。

这里面都是晾瓶子、酒瓶子、油瓶子、醋瓶子,都是生活的调剂,还做成摄像机的样子,意味着今天每个人都没有隐私了,《1984》里的老大哥一直在看你。"

仍然携带着个人生活的印记,二楼"影"的展厅中心,一缕固化的、织物做成的"露天电影之光"占据着主要空间,投向巨大的幕布,幕布背后放着50个小板凳,重现了宋冬儿时观看露天电影的情景。而两边的墙壁上,宋冬将记忆中看过的电影片头和片尾都变成了静态画面。

宋冬小时候看露天电影,总是抢不到位子,于是就坐在荧幕后面,看到的全是镜像,是反着的画面,他画出生平所看到第一部电影的片头反着的"上海电影制片厂",第一部美国电影007的片头反着的"美高梅公司",还有反着的英语、韩语、西语的片尾"Ending"。

展览中其他的作品也各显现着艺术与生活密切交织的特色。四楼"觉",进门有一个"交换机",模拟可以拨通电话与人交流的交换机,另一面则是按照他身高定制的、可以生活起居的完整空间。他为观众演示,"吃喝拉撒睡、招待朋友可以都在里面。

"展厅中醒目的《穷人的智慧:宋冬馆》曾在2011年威尼斯双年展以《宋冬馆》的形式展出,这是一个由回收的旧门窗和旧家具及其它来自艺术家旧居的材料构成的一个双层架构,体现出穷人对于空间是如何高度利用的。

最里面还有他用集装箱改造的回忆中的小时候的家,在这个只有五平米大的空间内,他将床板延伸、垫齐,演示小时候父母和姐姐是如何共同横着睡在床上的,"严格说,这应该是我父亲的作品。" 

位于六楼"我"章节的新作《五十不知天命》系列是本次展览的点题之作:五十只陶瓷娃娃,其形态各异,有的在尿尿,有的在做艺术,有的在爬柜子,有的被吊起来,"扛一个瓶子当摄像机,拿一个茶杯当做佳能照相机,都是小时候的事",都充当着宋冬童年生活和创作中的形象。

而这些陶瓷娃娃正是宋冬认为的"我"。"十几年里,我一直在找我在哪儿,直到有一天,打开家里橱子里的旅行袋,找到了这个小家伙,小时候玩的、木头做的玩偶,我当时一刹那的感觉是欢愉,就是犯愣,我想着就是我啊,我就是它,它就是我。

小时候我唯一的玩伴就是它,每天吊打它,刑讯它,还模仿电影里问它,密电码在哪儿?当我不知道它就是我的时候,我这样虐待它,后来知道了,我就带它去很多地方,还让我妈妈还给它做新衣服,所以一直放在我妈妈哪儿,我妈妈去世以后,我就找不着它了。到现在都没找到。"

走过五十个"我",走到画廊的尽头,可以在天台上看到最后一件作品。霓虹灯牌面向黄浦江,光书写着宋冬对自己五十年人生的回顾:"一十无忧,二十不羁,三十不立,四十有惑,五十不知天命"。

宋冬曾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荷兰格罗宁根博物馆和德国杜塞尔多夫美术馆举办个人展览,曾参加"卡塞尔文献展"、"威尼斯双年展"、"圣保罗双年展" 、"光州双年展"、 "伊斯坦布尔双年展"、"利物浦双年展"、 "亚太三年展"、"广州三年展"、"台北双年展" 、"莫斯科双年展" 和"世界影像节"等国际大型艺术展。

2006年获得"韩国光州国际当代艺术双年展"大奖。2010年度AAC艺术中国年度艺术家装置新媒体大奖。

2011年获美国旧金山市荣誉证书。 2012年首届基辅双年展奖。2012年度中国当代艺术权力榜年度艺术家。2014年中国当代艺术奖(CCAA)杰出贡献奖。 受聘于中央美术学院、北京电影学院、广州美术学院任客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