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提拉加德】穆罕默德·艾利安:拉加德的优势是欧洲的机会
文/新浪财经意见领袖专栏 穆罕默德·艾利安
名医是治愈每况愈下的老病号的保证。这位老病号的治疗效果日减,副作用日增。有更好的方法,但新医生的医院没有。而在有这种疗法的医院,医生又不太关注这个病号。
新医生便是克里斯汀·拉加德(Christine Lagarde),广受尊敬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前总裁,她即将接替马里奥·德拉吉(Mario Draghi)出任欧洲中央银行行长。她的挑战是要避免欧元区落入第二个增长低迷、有欠包容的十年。病号在她的主诊下结果如何,以及她能否让重要的欧元区政府提供必要的治疗。这不但将决定她留下什么,也决定了德拉吉将留下什么遗产。
如今,欧洲经济正在丧失动力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早先过于乐观的增长持续改善诊断最终败给了惨淡的现实,结构和周期的双重阻力破坏了经济活动。早先的共识——2019年增长率约为2%——现在变成了1%;而最终而可能比1%还要低。
而更广泛的意识——欧洲有可能遭遇经济学家所谓的“失速增长”——还没有达成。在失速增长下,增长可能仍然是正值,但不足以满足其他力量的需求:过度的负债,社会福利需求增加,改善基础设施的需求,以及日益深化的群众愤怒、政治极化和疏离。
此外,先前不可想象的可能破坏市场体系完整性的条件,突然之间变得相当可能了。比如,负利率在欧洲看上去不可能很快就会消失。更糟糕的是,在一个结构问题已然十分严重的经济中,欧洲人还需要面对全球贸易紧张的全面负面影响,目前,贸易紧张已经冲击到地区经济超级大国——德国的出口依赖行业。
尽管存在所有这些消极趋势,但欧洲当局仍然只依靠一种办法:包括负利率在内的非常规货币政策和大规模购买证券(量化宽松,即QE)。平心而论,这套办法在这个十年的上半段有效地遏制了威胁到货币联盟和单一货币的债务危机。但在促进可持续经济增长方面,它的效果日益渺茫。
对欧洲央行长期依靠老方一贴的担忧与日俱增,即使在欧洲央行内部也是如此,因为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负利率的破坏效应。负利率会遏制欧洲家庭长期金融保护服务的供给(如人寿保险和退休产品),从而破坏经济安全。负利率鼓励过度冒险,可能导致金融动荡。负利率让资源在整体经济的配置变得低效。
这些风险是实实在在的,并且不断升高(我相信是如此),因此欧洲央行将发现,它会越来越难以用同样的政策应对日益增加的抱怨和政治压力。但由于欧洲经济的恶化,它又不能按兵不动。它甚至不能考虑退出过去十年的非常规政策,因为这有可能让经济和金融立即遭到破坏。
欧洲央行的三输难题(lose-lose-lose trilemma)只有通过国家和地区两个层面的全面促增长方针才能解决,其中包括央行无法做出的措施。欧洲国家需要更深层次的结构性改革——包括基础设施现代化和工人技能回炉重造和再培训——以刺激资本和劳动生产率。
如果可能的话,欧洲国家应该采取财政刺激,解决扼杀现有增长机制,妨碍新增长机制出现的持久的债务积压。而在地区层面,欧洲需要扩大并改进政策架构,打造银行联盟,解决财政一体化所面临的长期差异。
现在,我们希望拉加德——凭借她无与伦比的人际沟通技巧、职业网络,以及国家和国际政策经验——能够撬动欧洲所需要的支点。挑战在于政治意愿,而非工程技巧,而拉加德最近在IMF的成就表明——她将注意力集中在性别歧视和气候变化的经济影响——她有能力带来必要的变化。
这并不是说可以轻视德拉吉所面临的挑战的规模和复杂度。它们是实实在在的,深深地嵌入在欧洲政治经济的结构中。尽管如此,它们并不是不可克服的。拉加德拥有与她的新岗位严丝合缝的独一无二技能组合,她也是在正确的时间执掌欧洲的指挥棒,落实避免第二个失去的十年所需要的变化。
她的遗产现在已与德拉吉绑定在一起,2012年,德拉吉勇敢地承诺“不惜一切代价”拯救欧盟,但此后,这一承诺因为衰退和金融动荡的新威胁而黯然失色。
(本文作者介绍:安联集团首席经济顾问,曾任美国总统奥巴马全球发展委员会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