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易水湖 问道易水湖 拜谒清西陵
问道易水湖,拜谒清西陵。在“易水湖读书会”的最后一天,我们进行了一场“文化苦旅”。
问道易水湖
七月中旬,在范周教授的带领下,我们师生二十九人来到河北保定市易县易水湖畔,进行了为期一周的“易水湖读书会”。易水湖位于易县城西南25公里处,距北京150公里,距雄安新区80公里。未到此处,我就曾听闻,易水湖上连“拒马奔涛”,下启“易水寒流”,南望“南山竞秀”,北界“云蒙叠翠”,很想亲眼一见。
晨起,我们一行人从住处徒步行至新东古县村的金龟码头。路不远,但日头极盛,便是早上,也能明显感到日光灼灼。不多几步,人人汗珠簌簌地落,不免烦闷起来。
在码头乘了船,驶向老子峰。向前望去,青山一线,船下则是一片碧水白涛,虽是北国,却展出一卷南国风光。说实话,来到这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诗句就一直在我脑海中回荡,彼时易水河上,荆轲拜别燕太子丹,毅然踏上刺秦之路,只留下一个苍凉悲壮的背影,那“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精神一直在易水之滨广为传颂。如此想来,便无怪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了。
船行向前,途经大坝码头。大坝高将近50米,赫然挺立,大坝下的湖水倒温柔极了。大坝修建于1958年,有十多万民工参与到这项浩大的工程中来,涉及周边四个县市,条件艰苦,耗时耗力,历经三年才修建完成。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今天的大坝既能防洪,也可供发电、灌溉之用。
船上有人指着大坝说道,“1963年这里降了一场极大的雨,大雨连下七天七夜,倘若再多半天,易水湖便要决堤,幸运的是雨停了,易水湖也得以保存。”这时,一艘大船从我们旁边驶过,搅动得湖水起起伏伏,带着我的思绪闯进那段风雨摇晃的光景,我的身体却是稳稳立在船内,无所忧惧。
下船,就登上了老子峰码头。老子峰是易水湖的精华所在,是以道家学派创始人老子之名为名,山上十三处景点也都名取自《道德经》,无论是天地根、长生久视、同出门,还是致虚台、天池鹤鸣、观水等等,都可以在书中找到相应的出处。
向上望去,峰峦叠嶂,栈道横亘于悬崖峭壁之间,蜿蜒盘旋。栈道全长3100米,初始的300米,陡峭异常,真叫人不再想向上爬去。然而再拾级而上多走几步,便可如履平地,绕着山腰穿行,树木掩映,时有横枝别出,时有怪石嶙峋,时有飞鸟振翅,日光只在栈道上洒下斑斑驳驳的影。
山间来风,飒飒爽爽,飞瀑直下,清清冽冽,来时的躁闷一扫而空,忽觉此山别有洞天。“无”与“有”,“阴”与“阳”,悄然转换,放下感官的追逐,回归内心的寂静,原本就是人与自然沟通的神会之境。
因着前夜诵读了《道德经》,这老子峰也变得顶亲切了。攀登老子峰不仅让人体验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中国易文化之精髓也呼之欲出。古老典籍里的文字在这座山上活了起来,与脚下的土地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契合,我们离字里行间的意趣更近了一步。
登临峰顶,有一许愿池,是百姓祈求心愿之地,一边的栏杆上也挂满了福牌金锁红绸带。登高望远,把自己的企盼向青山碧水、向名树古木、向圣人先贤诉说,然后带着美好的期待又回到琐碎生活中去,在人生的大地上日复一日地耕耘,这实在是老百姓的可爱之处。
伫立在峰顶向下望去,碧波万顷,波光粼粼。虽是炎炎夏日,我却不禁想着时间流转,冬夏交替,水面冰冻,飞雪茫茫,万物归一,天地一片白。“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想那白雪之下,前人的殷殷庇护和今人的切切心愿凝成的无穷生机定在暗自涌动,孕育着一个盛世弘景,生生不息。
拜谒清西陵
离易水湖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便到了清西陵。静谧的午后,是北纬三十九度的热浪迎接了我们。一场与历史的对话即将在这灼热的天气中缓缓展开。
清西陵景区入口处有一长廊,列出了清朝十二帝的生平简介。从努尔哈赤建立后金政权开始,八旗子弟便统治中原大地将近三百年。入关前的两位帝王,葬在了盛京(沈阳);顺治、康熙、乾隆等五个帝王葬于唐山的清东陵;雍正、嘉庆等四个帝王则长眠于此地,末代皇帝溥仪于上个世纪末迁葬到清西陵的华龙皇家陵园。清朝的风尘,不过当今一抔黃土,被三地分割。
据讲解人员介绍,清西陵面积达800余平方公里,坐车走一圈得花上五个小时,更别提步行了。因此,我们一行人直接乘车前往泰陵拜谒。
泰陵是雍正皇帝的陵寝,是清西陵中规模最大、修建最早的一座。相传,雍正本意葬于清东陵,但奈何所选地方风水不好,便派人重新寻找,才有了易县永宁山山脚的陵寝。
泰陵地宫保存完整,整体建筑呈原貌展示。三百年来,这里的牌坊、柱子、宫殿、地砖依旧如斯,风起时沙沙作响,仿若听见了古时的回音。封建帝王讲究“事死如生,事亡如存”,逝世之后的陵寝也应按照“前朝后寝”的原则来布局,规制、等级、陪葬物品都应与生前无异。泰陵的地宫没有被正式发掘,我们也无从得知地宫里的真实情况。但雍正生前提倡节俭,想必身边的陪葬品不会太多。
雍正不仅节俭,还勤于政事,这往往也是雍正留给后人的第一印象。在位期间,雍正自诩“以勤先天下”“朝乾夕惕”,就连死因也有“过劳死”一说。雍正的勤政,弥补了康熙后期国库的亏空,为乾隆换来了一个真正的“康乾盛世”。尽管围绕着雍正的,有着“篡改遗诏”“以女换子”等谜团与争议,但历史从来便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它是不确定的,应客观地、历史地加以辩证看待。
除了泰陵,其他的陵寝也不乏看点。崇陵是清西陵中唯一开放地宫的陵园。1980年,文物部门对崇陵进行了抢救式发掘。万幸的是,还有不少珍宝没有盗出。仅存的珍贵文物,成了那段历史的见证。昌西陵内有一处回音壁,回音效果绝妙,在中国古建筑中实属罕见;慕陵外“俭”内“奢”,它拥有世界上最大的雕龙金丝楠木殿。
泰陵长达2.5公里的神道。央视版《西游记》曾在这里取景。
清西陵始建于1730年,再过十多年,清西陵也将走过三百年的风雨。太平盛世,清西陵在永宁山下安宁许久,本该一直这般安宁下去罢,世间却不少开发利用的声音。
相比于清东陵,清西陵的保护保存更为完整,至今只有一处陵园被盗。泰陵隆恩殿的柱子,只有岁月侵蚀的痕迹,人类从未对它动过刀子。陵园内的地砖保留了最原始的面貌,因为老化、残损,曾出现不少要求更新、铺设的声音。但清西陵是世界文化遗产,一直未被批复。
清西陵附近有不少的满族村。满族人世代居住于此,他们是清西陵真正的守陵人。老祖宗长眠于此,他们驻守于此,乡音未改,习俗长存,时间仿佛在这头凝固住了。
工作日的午后,泰陵人烟稀少,一切显得静悄悄。神道一侧有不少商贩,售卖的不过是清朝旗装、格格或阿哥状的文创物件与一些零食材料。“老冰棍”“一元一支”的叫卖声随着我们的离去作鸟兽状散去,这里又陷入了静谧。
另一侧是新建的项目——皇家校场,游客可以在这里体验“比武骑射”的乐趣。古老的地砖留不住人们向前的脚步,还会有新的项目在这块地皮上盖起来,申请5A级景区的资料也准备了,清西陵的下一个三百年,仿佛清晰可见。
昌陵一直在修缮当中,据说已有七八年。泰陵陵园内也出现了大片的施工工地。围栏将片区紧紧围了起来,风再起时,仿若要拦住一地的沙尘。
历史的车轮是向前的,风儿裹挟着沙尘,向远处奔去。我们悄悄地作别了易水湖,别了清西陵,历史终究是在身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