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德满都烧尸庙】加德满都的烧尸庙与恐惧无关
到达帕斯帕提那神庙时已接近五点,在专为外国人而设的大门口遇到了几个中国面孔。有个尼泊尔人声称付他更低的价格可以给我们讲解还不用付门票。省了这一笔却没抵住诱惑买了萨朗吉这是后话。
我不信仰宗教但敬重宗教,在这种情境下很难不去对神说一句保佑。回来翻了翻相册,关于那天在烧尸庙的片段,只留下了一张没有进行火葬仪式时的照片,污浊的河水,尚有灰烬余存的火葬台。滚滚浓烟、刚下过雨后阴冷灰暗的空气和天空都使我不敢再把手机从兜里拿出来拍照。没有影像记录,记忆中的场景依然清晰得不敢随意翻出来回想。
站在正在进行火葬仪式的河对岸,我紧张得浑身不敢动弹,像是被卡在了两块相隔不远的岩石中,说话成了另一个挑战。网上说印度教徒对死亡很淡然,但响彻山涧的哭喊声依然印证着这种无能为力的痛不分宗教与民族。无数猴子在山间蹿跳,高中语文课上关于猿的隐义跟着蹦了出来。在河水中清洗、撒上花、抬到火葬台上、盖上干草、用火把一处处点燃、化为灰烬、随河水不知流向何处但终将安息之地。静静看完整个仪式,无言而立。
河这边,眼中所见的当地面容都严肃庄重没有笑容。出现在这里的东亚面孔寥寥,直勾勾盯着我的每一双眼睛都使我焦虑,除了他的。我甚至说不清他是否认识门口前来找生意的那个尼泊尔人,不知道是从哪一刻开始,他一直跟在我身边,用口音浓重的英语给我讲有关帕斯帕提那神庙的历史、不同雕塑的含义、印度教所信奉的神、有关湿婆、毗湿奴的一切。在尼泊尔被套路得太多,怀疑情绪难免骚动,但看到他的眼睛还是为自己的怀疑感到羞愧。
我表示我不能听懂他说的所有内容,他说可以帮我在手机上打出来。我信任他,调出备忘录把手机递给了他。在看火葬仪式的时候,我偷瞄到他一直很慢地在手机上拼拼写写,打完字删掉重新再来,小学生改作文的样子。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打着字,像是正被宗教的庄重搞的紧张到不能动的我。我心里偷笑他又傻又可爱可还是被感动得一塌糊涂。收获了一段详细的关于帕斯帕提那神庙的介绍,还是当地人的版本,存留至今。
与他不停道着感谢挥别说再见,他很快走入教徒中隐匿了踪影。苦行僧坐在石刻雕塑里飞着叶子,拉游客照相索要卢比。我常想有多少苦行僧里混迹着假行僧还受着尊敬。和我妈在河边坐下,无言却舒畅。孩子们在河的不深处追着猴子跑,踏出波纹,远处的教徒唱着无解的歌,一个喝到醉得不成样子的苦行僧在河岸边高声喊叫,坐在我前面的尼泊尔女人回头看他的表情面露嘲讽。
他边叫边晃到人群中,人们刻意躲开他脸上依然直勾勾的平淡毫无波澜。我开始好奇他口中的念念有词是什么,印度教徒对苦行僧的态度是什么。可这些都还通通无解,也很难在苦思冥想中有解。
没走成的ABC环线,未至的边境小城和坐车颠过的中尼边境,被阴雨围困的费瓦湖落日,还欠纳加阔特一个最好的季节,数不清的遗憾错过和未知,我迟早是要再回到尼泊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