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一出诊时间】胡大一:我与岩松聊健康

今年11月21日-24日,我出席了在上海召开的第九届全球健康促进大会,并参与了由白岩松先生主持的“健康生活方式”分论坛采访环节讨论。

我与岩松有许多次交谈的机会。2013年度中央电视台“感动中国”人物节目录制时,也是岩松采访的我母亲,成为那个节目中掌声最多、气氛最热烈的一段时间。

我每次和岩松交谈,说的最多的是同一个话题——健康。

在一次前卫计委疾控局副局长孔灵芝主持的媒体“健康激励”活动中,主题是“管住嘴,迈开腿,吃动两平衡”。岩松讲到,首都机场的三号航站楼太大,去远机位登机口很花费时间;我即刻应答,我最喜欢三号航站楼,机场大,为我提供了完成“日行万步路”的场地和机会。岩松马上赞成说有道理。

2014年10月长城会期间,岩松在百忙中答应一大早6点半来到国家会议中心,由他、陈君石老师和我三人领跑心血管医生,成为长城会上一道亮丽的健康风景线。

2015年,卫计委总结媒体健康激励计划成功举办10周年活动时,我是获奖人之一,领过奖牌后,岩松采访我关于高铁救人这件事我想说点什么。我说,我在这种现场是偶然,不在场是必然。

希望岩松呼吁立法在公共场所和公共交通工具上要配置AED,高铁与民航乘务人员、机场车站工作人员都要接受人工心肺复苏的规范化培训,并应保护宽容这些见义勇为、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救人者。岩松说,他一定用各种机会去宣传和推动这件事。

在今年第九届全球健康促进大会的采访环节,开场前,五名志愿者往台上为采访嘉宾搬了五把椅子。主持人岩松该环节要采访4位嘉宾,包括孔灵芝局长、菲律宾的一位市长、国际青少年控烟基金会秘书长和我。

岩松走上前台,采访的开场白是,我如知道,我一定会建议取消这个环节(指摆放椅子),我相信接受采访的嘉宾也都会同意我的意见,站着比坐着更健康。岩松果然在全场采访过程中一直站着。

岩松说,2010年他曾来上海参加世博会的采访。世博会的口号是“城市让生活更美好”,岩松公开质疑这个口号,直白地问“城市让生活更美好了吗?”他这次采访中说道,人类与动物曾共同生活在森林里,现在人类居住的环境在快速城市化,现在是居住在钢筋水泥的牢笼里,动物是肯定无法生存了,那人呢?这次大会主题讲健康,讨论健康生活方式,他仍质疑,城市能让生活方式更美好吗?也不一定。

他问道,未来城市的发展,要不要有些农村化?

健康城市是这次大会的主题。岩松问大家,什么是健康城市的标准呢?他认为具备“三辆车”的城市是健康城市:一是自行车是不是很多?二是婴儿车是否很安全?三是残疾人和行走不便的老年人的轮椅车是否很方便?

我现感到有些遗憾的是,在现场没能补充上另两条健康城市的标准,一是公共场所全面控烟,不具备这一条应一票否决;公共场所不控烟的城市,注定不健康。二是要有如同近期上海出台的“好人法”,即公共场所急救条例,要保护宽容和激励那些目击心脏骤停,义无反顾立即施救者,进行心肺复苏和AED除颤;并且要在全民普及人工心肺复苏和AED使用技术。

谈到健康生活方式,岩松让接受采访的4名嘉宾以顺序列出两个影响人类健康的不健康生活方式和行为。4位嘉宾毫无疑义一致公认烟草是第一危害。因为烟草依赖本身就是疾病,而且烟草(包括二手烟)是所有慢病的共同危险因素,危害面大,程度重,而且是过早死亡过早致残的头号杀手。管住嘴和迈开腿,二者排序,孔局有些纠结;我认为管住嘴比迈开腿更难做到,我倾向把管住嘴排在前面。

岩松问国际青少年控烟基金会秘书长,关于有人散布低焦油香烟可减轻烟草危害,以及烟草企业针对女性设计“时尚”“纤细”的烟草产品诱惑女性,尤其青年女性吸烟的问题。

国际青少年控烟协会秘书长称赞岩松点出了两个极为重要的问题。所有烟草产品都有害健康,烟雾和烟草中危害健康的物质远不止焦油,根本不存在无害低危害烟草。用时尚诱导女性吸烟是烟草企业销售的新策略,是危害健康的罪恶行为。

接下来,岩松问我一个重要而不易回答的问题:健康由谁说了算?健康成了人们的巨大需求,各种媒体,各种人物都在讲健康,信息极为混杂,健康到底听谁的?

我回答,首先是政府,如卫计委的健康教育中心、CDC都应及时发布公益、科学、权威的健康信息,占领主阵地,把握主旋律。

二是对发布健康信息的部门和媒体应有有效监控和治理的法规条例。很多媒体时常发布虚假广告信息,这个现象很乱,政府要加强监控。今年出现的魏则西事件就应深刻反思。对于危害人民健康、谋取暴利的违法行为要刑之以法,例如张悟本、李一之流。

三是要发动更多的健康教育专家站出来,利用各种方式,包括传统媒体、新媒体和自媒体讲健康。目前的评估体系更注重SCI 、重视创新,而对健康教育重视远远不够。

很多人认为科普、健康教育是小儿科,没水平,至今没听说有健康教育院士,实际上,做好健康教育是很不容易的事,远远超过一项具体技术的研发。做好健康教育要把控其公益性、科学性、权威性、通俗性、趣味性和实效性。公益性是健康教育最核心的问题。有些医生专家走到电视台讲健康教育,也是在有意无意夸大自己从事技术的疗效,甚至诱导过度医疗或为自己虹吸患者资源。

做健康教育要学会讲群众听得懂的白话,不能太多专业术语。再就是趣味性,标题的设计就很重要。

我们很多医生讲健康教育,讲题与书名大多为病名,如高血压、糖尿病、心力衰竭、冠心病......不同城市,不同专家,都是这一套,让公众产生视觉疲劳。而张悟本就是善用标题吸引人们眼球的标题党,他的书名“把吃出来的病吃回去”,一看标题,就能吸引人,想读读他讲啥。

近年来,我也做了一些标题书名的设计,如《国人健康手机号》、《喝咖啡无罪的101个理由》、《健康从心做起》、《过好支架人生》、《好血管,好心态,好生活》等,通俗易懂,受到广大读者喜爱。

采访结束时,岩松突然对大家说,你们是否注意了胡教授穿的鞋,是双很适合走路运动的鞋。大家给点个赞,鼓下掌。现场一片笑声和掌声。

我们这一节采访结束后,我与岩松又马上赶到另一个场地,接受多家媒体采访。岩松角色由采访别人转换为接受采访。他又谈起了健康城市的“三辆车”和“钢筋水泥牢笼”。

接着记者问他,你经常出差,包括多次来上海,你是不是会抓紧机会在城市里跑步?岩松肯定的回答,是!他接着说,到了一个城市,如果只坐出租车,你不可能了解这个城市。岩松到上海,只要有机会,都会到附近公园去跑步。但有一次,被公园门卫拦住,说需要买票。一身运动打扮的他,掏了所有口袋,都没有钱。因此,作为全国政协委员,他提了议案:希望所有城市公园都应免费向群众开放。

采访开始前,岩松和我讨论了甘油三酯增高的问题,我回答,甘油三酯升高在我国居民中十分常见。甘油三酯过高更直接危害胰腺,当然也增加冠心病危险。但除自身代谢外,饮食和生活行为方面,如主食甜品,尤其精加工米面,含精糖高的饮料,缺少有氧运动,大量饮酒,血糖波动都会导致甘油三酯增高。有氧运动和限酒有益于甘油三酯下降。

我特别提到,这次大会开幕式上,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陈冯富珍除强调控烟外,特别提到了限糖。糖是青少年肥胖和早发糖尿病的祸根,含精糖高的饮料在青少年中极为流行。岩松接下来说,孩子们已经很少说喝水,张口就是喝饮料。

接受岩松采访是件给人带来启迪与快乐的事。他很善于引导提出关键的有针对性的重要话题,又不是故意为难接受他采访的人,而且他很了解让谁说什么合适,因此你不会紧张和有压力。